嫁高门(52)
那沈誉又是因何要这样抱着自己?
她不敢开口问起,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惊醒,发现这一切都是她佻薄的梦。
可她明白这不是梦,沈誉的确抱着她,却是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一丝过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快步到了床边,弯腰将自己放在床上,随即便转身欲离去。
云朵还未来得及思考,手就先一步伸出抓住男人衣襟。
沈誉停下来,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卧房比外面更黑,屋子里还未来得及点灯,云朵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放佛被男人落下来的眼神洞穿。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
只是终于见到了这个人,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
她大抵是病入膏肓,身体里那股邪火已然烧得她神智不清,连身体也不受控制,迫切地想和男人贴得更近。
怎么会这样…
沈誉似乎也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眉头拧着,说:“你怎么了?”
滚烫的热泪涌出眼眶,云朵浑身发抖,强迫自己将手松开。
“我没事…”
一张嘴却是连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放佛被人扼住喉咙。
她脸上红得不像话,连呼吸都是烫的,痛苦地撑在床边,透明的汗水从颊边流下,顺着弧线滴落在锁骨上,将雪白的肌肤也染成粉色。
沈誉看得喉头发干,侧过身大声将莲香唤进来。
莲香看见云朵这幅光景也慌了神,这才将她这两天的异常告知沈誉。
男人听得眉头皱得更深,一张脸也沉下来,冷冷道:“去把吴大夫叫过来。”
吴大夫是专给大王和王后看病的大夫,姨娘的丫鬟可请不来,莲香有些犹豫。
沈誉扯下手上的扳指扔到她怀里,“告诉他别让我亲自去请。”
莲香得了扳指忙不迭地跑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依稀能听见云朵粗重的呼吸。
方才两人的话她听见了,也还存有几分神识,明白自己这幅模样的确是病了。
可浑身仍难受着,并未有分毫减轻,尤其一抬头就看见男人在旁边,只觉身体里像是住着头猛兽,即将把她仅剩不多的意识也吞没。
她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只好撑着战栗的身子转过身背对着沈誉,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辛苦忍耐着。
身后隐隐传来动静,不多时就听见男人的声音。
沈誉停在床边,有些犹豫道:“我倒了些冷茶,你…要不要饮下一些,兴许会好过一点。”
云朵抹掉眼泪,哽咽着说:“多谢二爷…我想我…大概独自缓一缓就会好…”
沈誉嘴角动了动,还是将未说出的话咽下,转身退出屋外等着。
莲香动作还算迅捷,很快就将吴大夫请到了菡萏居。
吴大夫见着在门外负手而立的人脸上神情凝重又焦急,不由得态度更恭敬了些,道:“臣来时已听莲香说了大概,二爷不必忧心,姨娘的症状盖因近日所用膳食而致,加上又与二爷久未相聚,才…”
咚——
吴大夫话还没说完,摆在一边的椅子就碎成几块。
沈誉收回脚,说:“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男人的声音并无起伏,却听得吴大夫满头冷汗,忙拎着东西仓皇进屋。
云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等再感觉到有动静时,浑身已如泡过水一般,连身下的凉席也洇湿。
耳边恍惚听到有人进来,可她此刻已热得半昏半醒,便任由来人将自己的身体随意摆动。
很快,头上、手臂、连同身上其他穴位都被扎了细细的针。
好像很疼,又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云朵分辨不出来,只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心底那些噬人骨髓的难耐一点点的在缓缓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视线终于渐渐清晰。
云朵睁开肿胀的双眼,隔着纱帐看见床前坐了个面色严肃的人,年纪有些大,留着长长的黑色必须,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从她手上将那些细长银针收回。
见着她脸上有了几思清明,莲香笑起来,扶着她身体的手都微微发颤,“姨娘你醒了?”
云朵喉咙干得发疼,吞了吞口水才问:“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不吉利的话。”见大夫将针全收好,莲香将她扶在床头靠着,“姨娘好着呢,您什么事也没有。”
“那我怎么会…”
先前的种种云朵说不出口,只好疑惑地看向起身的大夫。
吴大夫也不敢怠慢,只道:“姨娘身子太虚,对药性有些不适,待臣回去后将方子调一调,日后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云朵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点点头道:“多谢大人…”
吴大夫也不敢久留,迅速收好东西就退了。
莲香端了些凉茶过来,云朵喝了两碗,心头总算没了那些燥热,只觉身子轻了许多,连精神也好了。
她放下碗,朝着外头看了看。
莲香解惑道:“二爷已回承宜殿了。”
云朵垂下眸子,“哦…”
莲香偷偷笑了笑,接着道:“二爷说了,他一身臭哄哄的,又淋了雨,先回去沐浴,再换一身衣裳,姨娘这里要是好了就过去用晚饭。”
“过…”云朵眼睛亮起来,“过去?”
去沈誉的住处?
“嗯。”莲香确切地点头重复,“二爷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