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85)
“隔...”云朵咋舌,“隔壁新建成的,是李老板的屋子?”
李老板却摇头,“我原是有打算将隔壁整理一番将来建房子的,可前不久有人出了大价钱将那块地买了下来,还让我来验收,这不,今日就顺便来了...”
云朵不禁更奇怪了,“是什么样的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管拿了钱就给人办好事。”李老板说着又看向算账的人,“江小姐还请快些,我还得去别处。”
江星芙嗔道:“李老板明知我是个肚里没墨水的,就别再催我了...哎,我刚才算到哪里了...啧,你看看你,我算得好好的你打什么岔,害我又得重来!”
云朵夺过笔杆,“还是我来罢...”
“你来就你来...”
江星鞭乐得清闲,立即让出位置。
李老板失笑,“不急,云掌柜慢慢算。”
“李老板说话好生怪,我算账时你就催个不停...”江星芙斜睨着对面的人,“怎么到她这儿就不急,慢慢算了?”
李老板但笑不语。
江星芙眼珠转了转,“你笑什么?瞧你这不怀好意的样子,又在算计什么歪主意。”
“我又在算计什么歪主意?”李老板挑了挑眉,“江小姐不妨猜一猜?”
“我可猜不着...”
“江小姐聪明伶俐,怎会猜不着...”
两人一言一语地在一边闲聊着,云朵在一边却拧紧了眉毛,“江星芙,你这账到底是怎么算的,好歹将字写对了,我一个也看不明白...”
江星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早说了我不是做账房的料,你若嫌弃,以后你自己来,换我去擦桌扫地如何?”
云朵白她一眼,“只怕到时候店里的锅碗瓢盆全都得被你打烂了。”
李老板道:“若不介意,在下倒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星芙打断。
“咱们这店小利薄,请不起账房先生,李老板好意我们心领了...”
“想哪里去。”
李老板轻轻笑了下,轻飘飘地看着江星芙,“在下的算术还不错,若江姑娘不介意,在下愿倾囊相授。”
江星芙面不改色道:“算了,那种费脑子的事,可不适合我...”
云朵握笔的手顿住,眼神在二人脸上来回逡巡一番,忽然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这两人言语之间颇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迟迟未能想通。
李老板就站起身,“我先去隔壁看看,一会儿再过来,有劳云掌柜了。”
云朵只得将精力落回账本上,和江星芙一直忙活了大半天才勉强将账缕清。
下午竟出了太阳,将灰蒙蒙的天空染成浅浅的粉色。近来下直下雨,难得有这样晴朗的时候,店对面的路边有棵老树,入冬后就迅速掉光了叶子,正好晒太阳。
陈芳兰干脆关了店,准备些点心,再烧了炉碳,将桌子搬到树下摆着。
四人围在碳火边三言两语地闲聊。
李老板是个很健谈的人,许是久经商场的缘故,将话题控制得轻松愉快,言语幽默风趣,就连云朵也忍不住偶尔露出一两个笑容。
壶中茶水很快就见底,趁着陈芳兰去换水的间隙,李老板忽然问起了云朵的身世。
云朵有些纳罕,“李老板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李老板斟酌道:“一年前城中有处富贵人家筵席,李某有幸受邀,席上见过一位夫人,与陈姨有七八分相似,后来再见陈姨时也只当是印象模糊记岔了...可后来与云掌柜和江姑娘来往间,愈发觉三位非寻常人家,这才忍不住好奇多问两句。”
云朵远远望了眼在店里忙碌的娘亲,问他:“什么样的筵席?”
李老板将她神色收入眼底,说:“时年正如日中天的云大人,其掌上明珠出阁,嫁的正是在下的表哥。”
一旁的江星芙忽地嗤笑一声,“这不正巧,二位说不定还沾点亲呢。”
“哦?”李老板明知故问道,“此话怎讲?”
江星芙瞥了眼身边的人,笑而不语。
云朵轻咳了声,说:“实不相瞒,正如李老板所猜,那天见过的夫人兴许就是我娘。我娘她...”
她有些犹豫。
李老板却已了然,道:“世事无常,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依在下看,陈姨能从云府脱出,却不是坏事。”
云府去年年底沈誉清算朝野,将一众依法腐败之流悉数革除,云老爷也在其中,转眼间,昔日气焰万丈的云大人已沦为阶下囚,其府中上下乃至园丁都锒铛入狱,一度成为店里食客的笑谈。
这事城中无人不知,云朵自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被提起,也只以笑笑罢了。
李老板朝她拱了拱手,又说:“这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族中也受了许多牵连,其中辛酸无可为外人所道,只得含泪咽下。后来有一回听人说起,才得知那云大人所犯的,并不仅有受贿之罪,其实另有原因。”
“...”
云朵不太懂他的意思,却隐隐觉得与自己会有关系。
“听说这云大人与王宫颇有些渊源,先王当年曾许诺过云大人与其定亲。先王并无女儿,只得两个王子,大王子已有原配江氏...”李老板换了个姿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旁边的人,接着道,“云大人之女便只得嫁其次子,可彼时的次子...云大人是个精明的,自然不舍得将掌上明珠浪费了,便托人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女儿替嫁出去,这谁曾想,彼时无人看好的纨绔摇身一变,竟坐上了王位,更没人想到,新王是个念旧的人,对这位替嫁的二小姐用情至深,又岂能容忍昔年刻薄待她之人,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