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203)
懿旨一下,一时激起千层浪。
先不说这两家赶在卫家之前传出喜讯,就说这下懿旨的本该是圣懿皇太后,如今却改做了圣母皇太后,里面便大有讲究。
当日先帝驾崩,祚命与新君,圣懿皇太后入慈宁宫时并未交出后宫凤印。皇帝求了一次。圣懿皇太后笑呵呵的问皇帝,如将凤印交出,宫里有用时,谁来盖印?
难道皇帝身兼两职。又管前朝,又理后宫?
皇帝被噎的无语,只好讪讪作罢。
只要他一日不选皇后,圣懿皇太后就不肯交出凤印。
可当下奇就奇在,圣母皇太后下了旨意,用的也并非凤印,而只是寿康宫的宫印……看起来就有几分不正式,像是小妾夺了正房太太的权。
当然,如今谁也不敢说圣母皇太后是小妾,皇帝的亲娘。自然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圣懿皇太后私底下怎么议论她这个好妹妹“德妃”,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
闵家从接旨那一日起就处在兴奋之中。大老爷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富春闵家又出了一位娘娘,而且自家闺女了不得。进宫就是婕妤。要知道他们家那位老祖姑奶奶,在太祖时熬了许多年,也不过如此。
婕妤之上就是四妃,眼下后宫妃位多悬,女儿的起点就高,只要生下一儿半女,总有一日直逼皇后。
大老爷赶着叫人去接三少爷闵云凯。一面又打发了人往老家给老太太送信。
闵芳华足不出户,日日跟着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学习规矩。她那屋子门窗紧闭,寻常人也看不见,只知道嬷嬷们把闵芳华身边的大丫鬟都打了一顿,跪在院子里重新学规矩,宝莲。文鸢等都瞧的真真的,等几个丫头跪不住,被人搀扶回后院,也始终没见闵芳华现身。
时间一长,大家也不敢再看热闹。知道这几个宫嬷嬷都是厉害的角色,平日路过大太太的房檐下,都轻巧移步,不敢大声说话。
且说周粟乔日日来寻芳菲,自己的后院一时也不肯多呆。
这天一早,她叫绿果儿捧了点心匣子来串门,一进屋就瞧见摆在桌案上的木香打蔫落叶,大惊小怪的抽气:“这是怎么了?昨儿我见还好好的!”
周粟乔忙来到花瓶前,伸手一碰,原本乳白色的木香花已褪成姜黄色,禁不住她这点力气,簌簌的都往下掉。
周粟乔赶紧缩手,讪笑着看向芳菲:“表妹这花儿没打理呢!”
芳菲正描花样子,手里的炭笔轻晃了晃,扭头看着她笑:“表姐这话可错了,我是最擅长伺候花的,不止我,连文鸢,靖童等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木香赏下来几日,无根的花儿,等挺到今日就已经是万幸。表姐可别冤枉我!皇上赏的东西,谁敢不用心打理呢?”
周粟乔嗔道:“我也是关心你。”说完,挨着芳菲坐下,单手擒了一张描好的花样子,正面瞧瞧,反面瞧瞧,心不由衷道:“表妹手巧,一朵儿木香也能出这样好的稿子。”
芳菲描完最后一笔,睨着她笑:“表姐来不光是为夸夸我这花样子吧?”
周粟乔手一点芳菲:“数你机灵。”她往外看了看,闵芳华的窗户已然紧闭:“我听说,平南郡王妃下了帖子请舅妈过府赴宴?”
“是吗?我倒是没听说。”
“你还和我耍心眼儿!这府里人人都不知,太太也断不会瞒着你。”周粟乔见芳菲还拿着她的花样子不放,赶紧夺了下来,不住的央求:“好妹妹,我还没见过郡王妃。来的时候外祖母可嘱咐过,进了京一定要去给郡王妃磕头请安。太太最听你的话,妹妹帮我说一声,请安的时候……带上我可好?”
芳菲笑道:“我还当表姐有什么为难的?原来是为这件事。你等着,我立即叫了小丫鬟去问。”
芳菲抬手叫来双儿。
双儿与瑶香正在门口给芳菲分线,见姑娘招手,忙进来:“姑娘唤我什么事儿?”
“你去大太太屋里瞧瞧,若没客人,只问明日去平南郡王府,太太都预备带谁。”
双儿扫了扫周粟乔,笑着跑了。
且说她去了大半天功夫,回来的时候抱着几卷绸缎,呼呼喘着粗气。瑶香赶紧跑去接,二人合力才将东西搬进屋。
“我去的时候,太太正好在分缎子,这几匹是给姑娘和表姑娘的,太太说,请表姑娘先挑。”
周粟乔见这些料子均属上乘,颜色也新鲜,每一件都好。可越是这样,周粟乔越是不能先挑。
她把料子往前一推:“我这个做姐姐的哪有先挑的道理?”周粟乔捡了一块鹅黄色在芳菲身上比量:“表妹穿这个颜色最衬皮肤,还有浅云色也极好。”
芳菲笑着接过:“表姐先别忙,问问双儿才要紧。”
周粟乔小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小把戏没奏效,遂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看向双儿。
双儿不紧不慢的笑道:“太太说两位姑娘都去,还特意嘱咐表姑娘穿那件练鹊锦。”
周粟乔心下为难:“这眼看就端午,穿练鹊锦……似乎热了些。”她不由得想起碧荷那件半遮半掩的纱衣,念头只一闪,便忙掐死在萌芽中。
双儿为难道:“可是太太一定要表姑娘穿那个,还说,表姑娘有一根錾花金凤簪,也一并戴着。”
周粟乔满心的不情愿,衣裳太厚重,首饰太老旧,都不可心。
见平南郡王妃是多大多重要的事,只配这样的衣裳首饰,可叫她怎么出门呢!
芳菲已然明白,便笑道:“我觉着倒好。先不说那练鹊锦多贵重,只说表姐的錾花金凤簪出自银作局,就不同凡响。郡王妃是什么人物,只怕一眼就能瞧见出处。表姐要是嫌你的錾花金凤簪老,不妨叫人出去问问金铺里的工匠,看能否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