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409)
郭潇狠抽一口冷气:“父亲这是何意?”
郭霭隐约猜到儿子对闵芳菲有些好感,他也始终没有戳破。可今日看见儿子略显失态的表现,郭霭知道,有些话自己已经不得不去说。
“郭潇,你是我嫡长子,为父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记住,家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儿女情长要不得。”郭霭低叹一声:“我费尽周折才将闵芳菲送进大牢,若只是叫她在里面轻松转一圈便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既然是做戏,就别怕伤筋动骨。那丫头被皇上看上,既是她福气,也是她倒霉。一顿皮肉苦在所难免,可只有打的狠,闵芳菲才知道今后该恨谁,又该依靠谁。不但大理寺要动刑,太后那里也要釜底抽薪,全断了她的奢念,不信闵芳菲不投靠咱们。”
“父亲当年也是如此对影太嫔的?”
郭霭瞪了儿子一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整天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我看都是那个周粟乔把你带坏了,闵家没有好东西,明儿就叫你母亲送她去郊外庄子上,世子妃生不出儿子,也不准她回来。”
郭潇早对周粟乔没了感情,父亲要把人送走,于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但周粟乔从庙里回来,身子就一直懒懒的,母妃身边的嬷嬷去瞧过,是八成是有了,只因为月份小,不敢担保。
郭潇如今就差个儿子,若真将周粟乔送走,岂不又是一场空欢喜?
☆、第283章、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郭潇是嫡出长子,一向深得郭霭的器重和宠爱,因他年纪在诸多兄弟姊妹之中又是最长,倒也没谁能威胁到郭潇的世子地位。
不过这二三年来,郭霭的野心越发膨胀,原本预备二十年完成大业,可随着新君对平南郡王府的若即若离,郭霭心有不甘之余,也有了渐渐地焦躁。
若缩短成十年登基霸业,郭霭就要重新考量未来继承人的事宜了。
郭潇适合做他的帮手,却未必适合做郭家的掌舵人。
见儿子脸色犹豫,郭霭心渐渐下沉,他随意一摆手:“你即刻就往大理寺去,话是轻是重,全看你自己掂量。不过……林大人素来狡猾,不要叫他看出问题。”
郭潇苦着脸退了出去。
父亲下了死令,郭潇不敢不从,只好狠下心肠去拜访大理寺。
林大人才预备下了衙门回家,路上被郭潇截住,听说此事,已是满脸为难:“重刑……我瞧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胚子,万一打坏了,闵家岂能善罢甘休?”
郭潇早收了忧色,兀自笑道:“林大人管着大理寺,这天下的刑罚必是了如指掌,究竟用什么法子,叫她吃了苦头,又使得闵家满口说不出……这便要瞧林大人的本领喽!”
林大人恍然大悟:“世子放心,刑堂一百零八道刑具,总会叫她服软。”
且说郭潇一走。林家的轿便停在了衙门外,林大人并不急着离开,反而站在衙门口台阶上眺望远处一片残阳。这血红色的天空透着几分妖兆。当中若隐若现的圆月被一抹黑色乌云遮住了半边。
“血云滚滚,黑月凌空,此乃凶兆啊!”林大人似在喃喃自语,他身边一小吏忙上前赔笑:
“大人,既是宜昌侯世子和平南郡王世子两位都开了口……何不就顺势用了刑?就算上面追究下来,也不干咱们的事儿,实在不济。便往那两位身上一推。谅闵家也不敢怎么样!”
林大人回身冲小吏啐道:“糊涂,如此一来。岂不是叫皇上怀疑我的本事?还是说,我这大理寺早成了两家王府的私衙?”
小吏惊的连连倒退,一面拱手一面赔罪:“大人息怒,小人狗脑袋。不,小人猪脑子,一根筋,只知道贸贸然为大人分忧,都怪小人思虑不周。”
这小吏嘴巴乖,又会拍马,明明出了个极馊的主意,可林大人只是略生了点小气,倒也没动真格。
“罢了。你不处在本官这个位置,自然看的不通透。”
小吏忙道:“恳请大人点拨。”
林大人沉吟片刻,才低声开口:“你想。闵家一桩命案,竟牵扯了两家王府。先不说平南郡王府原是闵家的世交,这次却一反常态要给闵四姑娘用重刑,只说那宜昌侯世子背后站着谁,明眼人一目了然。”
“大人的意思是……”
林大人冷笑一声:“皇上喜欢姓闵的丫头,我要是敢用重刑。将来人家进了宫,耳畔吹一阵阴风。我那一家子老小百十口人,还不都成了冤死鬼?哎,这事儿不好办,既要这位闵四小姐受些教训,又不能伤了她的筋骨。”
小吏眼珠儿一转,立即有了主意:“大人,依小人看,那位闵四小姐是个硬茬儿,这两天听牢头说,她是软硬不吃,不像是来坐牢,倒像是参禅!小人以为,这一般的小惊吓怕是唬弄不住她,不如来一招狠的。”
林大人斜眼看着他:“怎么个狠招?”
“隔壁不是有家要判秋后斩立决的吗?左右都是死,大人不妨交给小的,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小吏笑嘻嘻道:“凭她什么人,什么胆识,到了大理寺刑堂手中,吓也吓破她半颗胆!”
林大人连连点头,这办法好,既震慑住了闵芳菲,又没撕破脸。即便将来皇上怪罪下来,自己也有分辨的借口。
“就依所说。”
在大理寺这帮人眼中,人命贱如草芥,进了地牢便是九死一生。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们不会心慈手软,自然也就不会瞻前顾后。
林大人没了烦恼,一身清闲上了小轿,林家的轿夫脚程快,转出大理寺的长街便一路向东。这会儿月亮已经高悬,虽然有黑云闭月,但街面上行色匆匆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