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我本倾城(706)
出宫那天清晨,晨光明媚,慕倾城依依不舍的送她出宫门,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好好照看自己。
她说,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嗯,若真是这般跟着父亲回去了,以后,恐怕再不会来这里了。
金凌抱了抱这个与自己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女子。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断断不可能介入拓跋氏一族的权利争斗,也就不可能遇见拓跋弘,龙奕,还有九无擎——她的燕熙哥哥。
可换而又一想,这一切全是宋黎他们布下的局,自己那时对这当中的恩恩怨怨是一点都不知情,怎么可能逃得出这张罗网?
二十六年织一网,那四个被仇恨蒙蔽的人,启动了这样一个命运罗盘,开了一个头,导演了整个过程,独独算不到最后的结果,竟将他们一起彻底毁掉了。
“珍重!”
她在慕倾城耳边低低的叮咛了一句。
“嗯!”
慕倾城温温婉婉的笑。
拓跋躍和拓跋弘相携而送,看着她们拥抱作团。
宫门口,九华使臣韩继,一身正式紫金色使臣服,带领百来名使者恭迎,见得金凌着着一湖兰色的罗裙,虽一身素淡,却一如仙子下凡,轻扶腰肢,婷婷然向他们走来,满身的尊贵傲气令人不可仰视。
韩继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自马背翻下,单膝叩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臣护主不利,请公主殿下责罚!”
金凌连忙驱上前双手相扶:
“姑丈免礼!皆是凌儿任性了!”
韩继起身,对着金凌细细看了一看,才笑着说:“嗯,没少一根毫毛。皇上说了,公主若在西秦宫里出一点点岔子,这场仗,他就打定了。”
语音不轻不重,足能令对面站着的那一干秦国帝王和臣子们听的一清二楚,大有震慑之意。
说完,往那边瞟了一眼,果见他们皆变了脸色。
他以这种方式向秦国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大沧国的金凌公主,金贵之极,谁也惹不起。
金凌转过了头,傲立在韩继身侧,睨视对方,以公主之尊向他们施以告别之礼,礼数甚为得体,显示着泱泱大国的风范,而后淡淡道:
“回吧!”
韩继又欠一礼:“请公主等一下,陛下有一句话令臣带给沧国的皇上以及太皇上。”
金凌点头,示意他说。
韩继转身直身腰板,向拓跋躍和拓跋弘施以使节之礼,自怀中取出一国书,高高奉起,而后道:
“九华大帝今有国书在此,欲与贵国君主一晤邛关之上,日期定于本月十八。到时请西秦皇上及太上皇一起驾临!”
这正是拓跋弘求之不得的,连忙让小李子上去把那国书取来:
“朕原就有意与九华帝见上一见,如此甚好!到时,朕自当如期赴会!”
韩继淡一笑,心下明他们想见九华帝的真正用意,应该是为了玲珑九月的归属:这事,如今可不是你们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正当金凌走向马车欲离开去的时候,宫门外,忽然一骑如箭飞快的射过来,速度之快,叫人眼花缭乱,令她不由得停住了步子。
护在附近的秦国禁军,忙围成数道人墙,将人拦截住,统领在那里大喝:
“来者何人,敢明乱闯宫闱?皇上,太上皇,金凌公主在此,还不速速下马叩拜!”
眼神极好的金凌立马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玄衣的贺元是也,忙发话:
“是本公主的朋友,尔等让开!”
禁军头领看向他们的皇上,看到拓跋弘点头,才退开。
行色匆匆的贺元飞奔下马,向金凌恭恭然行了一礼:“草民贺元拜见大沧金凌公主殿下!草民有一个不请之请,还望公主成全……”
若没有贺元揭穿兰太后的身份,这番大乱也许并不能这么般容易平息,金凌做事,从来爱憎分明,忙一抬手,示意他起来:
“贺先生免礼。先生有什么事,大可说来,只要金凌能办到,自会成全……”
贺元上前在耳边低语了一句,金凌听着一怔,却点下头,转头折向拓跋弘说:
“西秦皇帝陛下,我玲珑姨娘在你们受尽苦难,皆因为倚兰众人为替明列复仇而起,听说这倚兰因为宫乱时无人管其生死,落在了宫里,如今被你们看管着。本公主想见见这个罪魁祸首,不知可否!”
拓跋想了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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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兰的确在拓跋弘手上,虽然断了四肢,但还留着一口气。
拓跋弘没有马上令人将其弄死:弄死了太不解气儿,相反,他让人好药好汤的供着,吊着她一脉气,任她嚎嚎痛叫。
那人也曾想咬牙自尽,可惜折了四肢,体力太虚,她连咬断舌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无尽的痛苦和羞辱中过一天是一天。
这个女人,小的时候,活在卑微的社会底下;年轻的时候因为权利,因为战乱,毁了她的所有;复仇路上,她一步步登上权力的顶峰,原可以荣华富贵的安享余生,却最终毁在自己挑起的帝位之争中,落到如今这么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
倚兰住的这间破屋里,是一座冷宫,里面杂草从生,蚊蝇嗡嗡,一座井台前,一大团一大团的血纱布上盯满了苍蝇。
那破落的阁殿里,霉气十足,乱蝇飞舞,案台上破碗里尽是药渣子,案台的板榻上,倚兰直挺挺的躺着,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若有似无的传出来。走近一看,这原本尊贵不凡的女子已经不成人样:
身上穿的本该是一件白色的寝衣,现在已看不到半点白色,胸口处,尽是黑糊糊的药渍洇成一朵朵黑沉沉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