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田美海自嘲地低下头，握住猎枪的手缓缓垂下。她早就明白，两方的差距过于悬殊。

她陷入回忆，喃喃自语道：

“从小，我就看得见这些东西，村里的人都害怕我远离我，只有姐姐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有一次，我为了躲避那些东西，就跑到了这座神龛前，祈求神灵保能护我，结果却被风雪困在了山中。”

“就连神都不愿意帮我。”

“但是姐姐她，海织她却找到了我，还和我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那个男人，他一直在虐待姐姐！所以我，杀了他！”

津田美海断断续续地说着，毫无逻辑地诉说着自己心情。

五条悟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废话说完了吗？”

“她明明！这样对我承诺了！”津田美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她再次举起猎枪，只是这回，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我会和海织永远在一起。”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沉重的身体倾然倒下，血色的花朵，绽放在雪地中。置于神龛之上的咒胎破茧而出，被称作“海织”的咒灵嘶喊着，将尚未瞑目的女人一口咬住。周围的咒灵也蜂拥而至，无情地蚕食着自己“主人”的尸体。

——用自己作为祭品解除咒力限制吗？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五条悟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血淋淋的画面，让躲在后面的田村空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五条悟下意识用手遮住了岩崎千夏的眼睛。

“我已经看见了。”

所以遮住也没有意义了。

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或许是庆幸的，因为她还没有走到杀人的那一步。

“我已经看过很多的尸体了，母亲的，继母的，还有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们。”

“未来还会看到更多的吧。”

“我不想看见你的尸体，五条先生。”

“不会的。”五条悟摆好发动掌印。

“我发誓。”

“因为我是最强的。”

四周的咒灵们喧闹着，似乎因为大饱口福而激动起来，在完全变态的一级咒灵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冲来。

威慑力之强，甚至要超过当年藤原空的怨灵。

但即便如此，岩崎千夏也没有一丝后退。

因为她相信五条悟。

【最大出力术式顺转——苍】

第19章 第十九幕

2005年，12月31日，上午十二点

田村空海想，他应该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天。

超乎常识的事情，一件件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记者的本能在他身体内喧闹着，他举起手中的相机，在一切被吞噬之前，按下快门按键。

随后，一声巨响，冲击着他的耳膜。

苍白的雪地被炸开一个深坑，就连周围的树木都被殃及，折倒了一片。

令人腿软的怪物消散殆尽，诡异的暴风雪戛然而止。太阳透过乌云照射进来，金色的光芒让眼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一切都一如往常的平淡。只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田村空海的鼻腔，提醒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在他面前自杀了，甚至是死无全尸。

胃忍不住地泛起酸水，好恶心。

他紧闭双眼，捂住鼻子，企图让自己遗忘掉那崩溃的画面。

“田村先生，今天的事情，可以请您守口如瓶吗？”

“小泉八云的小说不是说过，暴露的雪女身份的人会被雪女杀掉。这次是我们赶上了，小心下一次就死无全尸了。”

“你能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吗？五条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却能如此淡然地面对一切。

田村空海呆坐在雪地里，仰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听着两人轻松的的对话，他的脊背一阵发寒。

“我可是觉得他一点都不害怕，在那种危急关头，他还拍了一张照片。”

“对吧。”

白发少年对他眨了眨眼。

这个人，难道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出于记者的本能……”田村空海掏出怀里的相机，翻到相册中。咒灵无法被照进相机中，那张照片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背影。

女孩的头发随风飘舞，而男生宽阔的臂膀将她死死地护在身后。

五条悟接过相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诶，照还不错嘛。到时候洗出来记得给我一张。”

“喂！”岩崎千夏一把夺过相机，“夜蛾先生说了，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所以这张照片要删掉。”说着手指快速地按动了相机的删除键。

“诶？这可是我们两人的第一次合影，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岩崎千夏相当敷衍地点头，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嗯嗯嗯。”

确认照片被彻底删除，她将相机归回给了田村空海。

“一切，都结束了吗……？”

田村空海喃喃道。

“是的，田村先生。”岩崎千夏对他伸出手来，“还可以站起来吗？”

田村空海握住那只纤弱的手，正打算起身时，他周边的环境天翻地覆。本来眼前白茫茫的雪地，被漆黑的木屋替换。

发生什么了？好像刚才被从枪口下救出也是这样的，就好像是科幻小说中的空间移动一样。

田村空海怔怔地看着两人：“你们到底是……？”

“守口如瓶，你可以承诺吗？”岩崎千夏打断了他的话，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被女孩没有感情的笑眼盯着，田村空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