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隐于床(50)
薛黎转过头,看着司机不耐烦的脸淡淡地报出了公寓的地址。
现在她应该去找安逸,当面问清楚,让他亲自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薛黎突然又觉得很累,安逸每天躲着自己,不就是害怕面对面地说出那些冰冷残忍的话,才让安总代劳的吗?
‘薛小姐,我希望你离开安逸。’
‘……安逸他也同意了,却难以启齿,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
一句一句的话还在耳边,薛黎低头看见包包里的手机闪烁着熟悉的光亮,耳边是属于安逸的铃声。
她叹了口气,这一刻自己不想见到安逸,更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
薛黎抬起手,轻轻地摁掉了电话,索性关了机。
这时候,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师傅,去巴丁路。”
巴丁路是W市有名的一条酒吧街,彻夜灯火通明。
司机表情古怪地把她送到街口,一踩油门就离开了,心里嘀咕这小姑娘长得不错,看着正经,没想到这么早就迫不及待来玩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薛黎去得早,天色还没全黑。
她站在街头的高架桥上,买了一杯啤酒,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一点点小口抿着。
纤瘦的身影依着白色的围栏,不急不躁,表情淡然,姿势随意,就像是游览了一天的疲倦旅客顿足停留,稍作歇息。
当初姜阳离开的时候,薛黎也到这里站着,直到双脚又痛又麻,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有过路的人以为她要想不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盯着,似乎想要上前劝解。
薛黎对那人笑了笑,随手把手里的啤酒往上一抬,以示敬意。
她虽然伤心,却还不至于做出些难以补救的事来。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
至于比上一次更疼的胸口,薛黎只认为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桥上比平时更冷清,没有一个热心想劝解自己的路人,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她低头捏着啤酒罐晃了晃,不知不觉中喝完了,空了,一如自己现在的心情。
空荡荡的,仿佛少了些什么,又像是破了个洞,有点痛,有点难过,又有点沉甸甸的……
薛黎仰起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变得朦胧。
她扯着嘴角想笑,却觉得连笑的力气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一样。
原来,安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的心里走到这样的深度了?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又理智得不愿示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没有在安总面前积极抗争……
薛黎将啤酒罐丢入身边的垃圾桶,自嘲一笑。
就算早明白了又如何,以她的自尊心,委曲求全这样的事,自己也绝不会做!
安逸放下手机,不死心地又连续拨打了几次,可是对方依旧是冰凉的女声重复着“对方已关机”,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吕嫣正好推门进来,不由一怔:“安副总,待会还有个临时会议,你这是要取消吗?”
安逸皱了皱眉,想到早上他看完计划书后临时定下的会议,因为之前太忙,只好推到现在,因为薛黎的失踪,他居然忘记了。
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有半小时就得开会,根本走不开。
安逸把车钥匙放回桌上,拿起文件,皱眉说:“通知下去,会议提前,五分钟后开始。”
吕嫣一愣,不愧是安总的得力助手,马上打电话把消息传下去,又叫人加快布置会场:“安副总等下有重要的行程,需要我安排吗?”
“不用,”安逸随手翻看了文件的内容,对会议的重点了然于心,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他放心不下薛黎,等会议结束,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她的人。
吕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面上表情不变。
上司的私事,从来不是一个下属应该过问的。
这一点,久经职场的她心里很明白……
能让安逸这么失态的,除了安茹,那就只有薛黎。
在安逸刻意的安排下,会议的进程比想象中要快。
不到两个小时,几个棘手的问题都有了解决的雏形,至于具体的细节,自有下属慢慢琢磨,明天把报告呈上。
安逸飞快地开车离开公司,不停拨打薛黎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不由担心起来。
这么晚,她会去哪里?
他打电话给公寓的保安,得到薛黎没有回去的消息。
安逸打着方向盘,在夜色的路上驰骋,不经意间看到车内镜中的人满是担忧的脸——薛黎的手机没电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又或者是,有谁绊住了她?
安逸立即想到了姜阳,拿起手机就给安若生电话,却得知姜阳始终在病房里陪着安茹。
安若生奇怪地问:“怎么突然找姜阳?吕秘书做得不好,出错了,还是公司事情太多需要帮手?”
安逸不想让正好好休养的父亲担心,而且薛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又不见得真是出了事,自己把她还放在公司前头,安若生知道了一定不高兴,于是含糊地回答。
“公司最近确实太忙,吕秘书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安若生也知道利源没他坐镇,底下的人很可能蠢蠢欲动,给安逸制造不少小麻烦,想了想就说:“你想让姜阳回公司?”
安逸原本只是随口说的,但父亲提起来,他认真考虑了一会才说:“姜阳虽然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他泄露了投标的底价。而且安茹说得对,做这件事对他自己没有一点好处,毕竟姜阳就要跟安茹结婚,成为安家的一份子,何必给亲家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