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娇(35)
想着这些,耳边又传来了马蹄声,随后又是箭划过的声音,但下一刻她却没有感受到痛感。
此时又传来了一个大声呵斥的声音:“住手!”
仔细听来,是唐禹成的声音。
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慌张地下马,将楚长安抱起。
被抱起的那一刻,她背后的疼痛达到了极点,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般,两只手也没有了力气,挂在身侧。
额头的血还在向下流着,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只能隐约听见男人愤怒的声音:“唐姑娘敢做这样的事,可见是根本就不将两国邦交放在眼中,也不将我们礎国放在眼中。”
霍沛歆好像没有说话,随后她就被抱到了别处,渐渐地也失去了意识。
她暂时被安置在营帐中,被抱出来时她的衣裳几乎已经被鲜血浸湿,嘴角与额角的血混着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李语嫣坐在塌边哭成了泪人。
李弈朝进营帐后看到的便是还没来得及被处理伤口的楚长安。
躺在床上的人面上已经没有了可以看清肌肤的空白之处,只看一眼他的心就好像被剥开,再看到她的一寸伤口,撕裂便会多一分。
“殿下待她当真是够好,”唐禹成的拳头愈握愈紧,“荒天化日之下,都有人胆敢不计后果地要了她的命。”
他像是没有听到唐禹成说的话,阴暗狠戾伴随着他的愤怒逐渐填满眼眸:“是谁。”
他声音中的怒火已经压制到了极点,一旁的下人都不敢回话。
“是霍沛歆!”李语嫣哭着控诉道。
帐中只剩下了李语嫣的抽泣声和下人匆忙进出的脚步声,李弈朝站在原处没靠近她,手上的青筋也顺着皮肤暴露出来。
“照顾好她。”
他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面上的表情晦暗隐忍,细看来还有一丝的愧疚。
转身走出了营帐。
*
她醒来时已经回了太子府,说起来她来到澧国不过月余的时间,从这个榻上受伤醒来好像已经有很多次了。
当真是遭难的命。
不过醒来就看到李弈朝还是头一次。
看到男人,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扯出笑容,强装安好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你看,妾就说殿下的烂桃花总有一天会给妾招来麻烦,所以日后,殿下还是离妾远一些吧。”
李弈朝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如果当真高兴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
“瞧殿下这话说得。”她声音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花些力气,但还是没忘记笑。
李弈朝看着,眸光暗淡了好几分,转身接过汤药。
“喝药吧。”说着将一匙药吹得温了些送到她的唇边。
她喝了一口,但咽下去极其艰难,扯动得每根神经都在抽痛。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李弈朝叫人把药端了下去。
帮她拭了拭唇角:“为何不问我有没有处置那个人。”
她闻言又是一笑,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澧国有律法,殿下自然会按照律法处置不是吗?”
男人沉默了许久。
楚长安不会表现出她内心的酸楚与痛苦,正如她之前想的那样,今日李弈朝既然希望她问他会如何处置,便就已说明他的犹疑不决。
也许是在权衡与霍家撕破脸为她报仇和将此事大事化了,到底哪一个会更合适。
或许在李弈朝看来,她有着能够原谅一切的能力,但事实上,这些伤害只会不断累加,直到有一日所有都结束了,她便会带着这些伤口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慢慢愈合。
后来的几日,她才逐渐能够坐起来,她也是从唐又蓉那里得知李弈朝下令不准任何人来探望她。
怪不得这几日她甚至连李语嫣都没见到。
“娘娘,”唐又蓉帮她把被褥理了理,“奴听旁人说,霍姑娘被皇后护在了宫中。”
自她醒来至今,唐又蓉才向她提起这件事。
“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呢?”她柔声道,没有责备的意思。
“因为殿下也一直拖着此事不管是吗?”
唐又蓉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是她早就猜到的。
“你兄长离澧了没?”她撇开话题。
“还没有,”唐又蓉答道,“原是要走的,但这事没有着落,他放心不下便就逗留了些时日。”
她记得是他将自己抱走的。
渐渐地,有些情义她也还不清了。
“你且告诉他,叫他不要耽误了正事,该离开就不要犹豫。”
“说不通的,那日他险些同殿下打了起来,还说若是你在澧国过得不好,随时会带你离开。”
楚长安听完这些,心中却是丝毫没有感动,只觉得背后一凉,有些害怕。
她自然是知道他是想要为自己撑腰,但这样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第四十六章迟早要离开
“在朝堂上这样说?”
“是。”
她闻言叹气,眉头逐渐蹙紧。
“公主,”唐又蓉叫她,又顿了一下,“你从前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如今奴有些不认识你了。”
楚长安闻言怔住,片刻,她自嘲道:“有仇必报也要有底气才好,你觉得我现在有吗?”
谁不想活得肆意洒脱,只是拗不过现实沧桑罢了。
唐又蓉默声,抿了抿唇:“其实…如果娘娘与殿下有个孩子,是会好起来的吧,可是奴不明白,为何你次次都主动要喝避子汤。”
那时她当着李弈朝的面,说出口的是为他权衡利弊,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