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娇(7)
哪怕只是侧脸,她也能看到他眼中流出的温柔,而那双曾经与自己相握的手也抚着身旁人的肩。
她有时候也很想像真正的楚长安那样忘记痛苦的事,那样回忆便不会像一根隐刺,在许多不经意的时候勾起痛感。
李弈朝方才也感到风大,下意识侧身去看楚长安,却见她那眼睛不悦地定在李元纬身上,清了清嗓子:“外面风大,太子妃若不想立即离开殿中也无妨,孤先行离开,也不拘你何时回到府中,游街孤也一人去便是了。”
楚长安闻言立即清醒,赶忙道:“不,妾尚可与殿下同行。”
今日宴上自己也确实给李弈朝讨来许多不悦,纵使心中没多少愧意,她还指望在街上问些事情,自然是要放低姿态,由此说话也有了奉承的意思。
见她这般,李弈朝也没打算再挖苦她。
不巧两人说话的声音叫李元纬听见,便回头看了看他们。
更不巧的是,李弈朝刚刚转首就与他对视,好不尴尬。
寒暄不是,不寒暄也不是,还是李元纬启唇笑道:“皇兄今晚同去游街么。”
“去是要去的,不过你明日出征,孤便不凑你们夫妻的热闹了。”
李弈朝也笑的天衣无缝,楚长安差点以为他们兄弟真心和睦。
“哦!也是,本王险些忘了皇兄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只是这口齿伶俐的人就怕他日祸从口出,给皇兄惹来麻烦。”
第十章 讨还
李元纬一挑眉,楚长安便发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此时周遭没什么人,她也没再掩饰心中的厌恶,敌对地看着他:“殿下多虑了,本宫在外要顾忌我家殿下的面子,自然说话做事也会谨慎些,但今日家宴,想来应该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
李元纬先是看着楚长安,又忽然失笑道:“太子妃果真是与皇兄一条心。”
李弈朝闻言,将楚长安向身后拦了拦。
“口齿伶俐不是错,错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更何况就算篓子捅到天上去,孤也一样替她兜住,不劳元纬费心了。”
自方才李元纬那句话说出口后,何濡沫便知他又想在口头上得益,便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言语不妥,听到李弈朝说完便立即接上话。
“时候不早了,想必皇兄皇嫂也还要返回府中,今日便不邀请皇嫂去释王府了,改日你我再好好相聚。”
李元纬也不再说什么,两人作了礼便离开了。
楚长安看着他走掉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愤慨——他日他若落入自己手中,她必定要将这些憋屈讨还回来,凭什么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还可以过得这般无负罪。
“还不走么?”
李弈朝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上方传来,她才换过状态,赶忙点了点头。
两人先是回了太子府,楚长安换了件樱红色的衣裳,想着能出去看看,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
李弈朝从偏殿出来,她也出内殿,暗夜中一抹红闯入他的眼眸,那刻他的呼吸微窒,眼神一刻再没离开过楚长安。
楚长安察觉了他的目光,想到今日自己那样让他难堪,他都未曾责怪,微微笑道:“殿下会选衣裳,这衣裳极好看。”
“衣裳不是孤选的。”
这实话说得猝不及防,楚长安都不知如何应下去,院中众人皆无语。
他也察觉到院中氛围变得冷清,又道:“走吧,晚些便赶不上了。”
马车穿过日落,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耳边也渐渐能捕捉到风带来的人们的细碎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序央街。
序央街比楚长安想象中有更多人,大抵是很多年都未到这样多的人,今日见到街上这样多的人却丝毫不像往常那般感到烦躁,见这来来往往的行人各个喜笑颜开,楚长安似是有些出神。
李弈朝牵着她的手,见她望着人群出神,便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
楚长安回神,见李弈朝正看着她,便应道:“哦,许久没出门了,见到这样多的人有些恍惚。”
李弈朝闻言却是转首向身后的江子晋说话:“你去吧,若你早回来便在此处等孤。”
江子晋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有些微妙,做礼应道:“好,属下尽早到此处。”
他们兄弟二人不知是在打什么哑谜,楚长安本也不想认真去听,但看到江子晋的表情,倒是勾起了她一丝好奇:“他不同我们一起吗?”
“他有自己的事情,孤随他去做了。”
“哦。”
她倒也不一定要问到到底是什么事,只是方才问了却没得到答案,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但追问下去也不好。
李弈朝自然看出来她的失落,却也未再说得详细,毕竟这旁人的事自己不好四处宣扬,只问她:“去前面看看?”
“嗯。”
两人并肩往街上走,两侧是各式的摊位上不停有人在叫卖,空地处也有不少耍杂的人与围观的人,欢闹升腾的气息顺着风扑面而来。
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李弈朝不喜欢热闹没话说,楚长安却一心只想找个单独去别的地方的由头。
但这样各自一言不发也不是个法子,楚长安决定先开口。
“今日殿上芸娘娘说您是为我赶走的那两个侍女?”
第十一章 偶遇
“你觉得呢?你看到的,也许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所以也不必听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自我感动,你不是自认清醒么。”
他真的很会泼冷水,楚长安想自己已经很努力在缓和气氛,他却一副听不出话外意的模样,又说些大道理来搪塞自己,当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