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娇(90)
将她斗篷上的帽子轻轻帮她戴上,有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
“明日,我要出征了。”
楚长安闻言忽然抓住了面前的手,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怎么这样着急?”
李弈朝笑,顺势吻了吻她的手:“许多事情来的就是这么着急。”
“那也不至于明日便要出征啊,你…”
“没事。”
他帮她把斗篷又拢了拢,淡淡开口。
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她不可能阻拦他,这场战争的胜利对澧国来说有多么重要是不需要质疑的。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弈朝温柔笑着,点了点头。
楚长安看着,胸口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下一刻,她垫脚吻上了他。
这个吻来得突然,李弈朝也没有任何防备。
他丢下了伞,上身拥住了她,将这个吻进行地缠绵悠长。
楚长安知道他这一去,她怕是再没机会在这里等着他了,无论顺利与否,这里、还有他,都不再属于她了。
许久过后,他才渐渐松开她。
因为仰头承收他的吻,她的帽子已经滑落,李弈朝看见又想伸手帮她再戴上。
楚长安抓住了他的手腕。
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上,一双含情的眸子更加清润,忽闪在暗暗的夜色之下,有种距离遥远的美。
时间驻足了片刻,还是李弈朝先开的口。
“当心着凉。”
但楚长安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湿润的眼眶融化了睫上的层层雪花。
摇了摇头:“我想,若是我们同淋一片霜雪,是不是也算此生一起白头了呢?”
“傻瓜,谁说我们要靠这个才能共白头了。”
她笑,松开了手,任由男人帮她将帽子戴上。
眸子轻轻垂下,眼底的落寞与忧郁不经意地轻轻划过,李弈朝看不到。
在那躲藏起来的世界里,有一个逃避的小小身影逐渐挣脱囚笼,向着更广阔的世界而去了,它不会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终止在他们分别的那一刻。
楚长安也想过若是自此高堂之上独留他一人,他会不会责怪自己。
所以她希望他忘掉,幸而她还没有在他的心底留下很深的痕迹,这样的离开,不会伤到他吧。
也许。
也许楚长安还是没有认清自己在李弈朝心中有着怎样重要的位置,她的空缺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抹平。
两个紧紧相拥的灵魂要分开何其难,任何一方都在抽离自己的一部分还给对方,彼此痛苦、彼此折磨。
回到东宫,他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来,放到了楚长安的手心。
“帮我保护好它。”
楚长安看见手中的温热又冰凉的玉佩,思绪又向过往飘去。
她点点头,将玉佩收好。
他们是在东宫度过最后一晚的,李弈朝就只紧紧搂着她,他们甚至都醒着,但并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大掌不断摩挲着她的小腹,带着留恋的温柔,还有一份楚长安很少感受到的忧伤。
即使是黑夜,外面也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清白透亮,透过窗纸还是会有白光反进来,大片的雪花窸窸窣窣落在四处,小小的雪花只能顺着风的方向去找下一站的轨迹。
时间不会为谁而停留,生命也是。
第九十五章走
清晨,楚长安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她这几日睡得一直都不安稳,今天却睡得这样沉,榻边已经变得空荡。
听唐又蓉说李弈朝带的军队已经出关了。
李弈朝没有叫醒她,但她却觉得遗憾,如果昨晚相见是最后一眼,早知道就吻得再深刻一些了。
“我们也回太子府收拾东西吧。”
“可是…我们走得掉吗?殿下留了守卫来保护你,怕是很难走掉了。”
“无妨,他们不会拦我的。”
说罢就要起身下榻。
回到太子府时,她在湖心的亭子中坐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舍还是留恋,但看着这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念李弈朝的怀抱。
真是没出息。
她轻笑自己,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时唐又蓉走近将披风给她披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们…”
她自己将斗篷穿上,笑道:“走吧。”
再放不下的,也该放下了。
她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和李弈朝的那一个都放在了同一匣子中。
没有人会永远不分离,但它们可以。
只要没人再打开这个匣子,闯入它们的世界,它们就可以永远在这里,永远不分开了。
那个匣子,她埋在了她悉心栽植的梅树下,不希望有人打扰它们。
澧国到礎国的路变得好短,楚长安觉得自己还没在几个驿站停留就到了礎国关内。
她们到时正是黄昏,宫门的守卫并不认识她这个公主,只能向内穿报,他们在面等了许久。
还没过一会儿,唐禹成就从反方向叫她们。
唐又蓉回头,欣喜上前抱住了他。
楚长安就站在远处,除了笑容什么动作也没有。
直到他向她走来:“我以为你们还要再过些时候才回来。”
“当然是尽早更好。”
唐禹成看着楚长安生疏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
又向门口的守卫走去。
“不用查了,我带他们进去。”
说罢,就将她们的马车牵进了宫中,那守卫也没有再多问。
“我们要去哪里。”
唐禹成也没有说清楚,楚长安还是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唐禹成会做什么,是担心她这个父皇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