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请信我。”
原本惶恐不安的程削此时也进了一步逼迫。
“殿下,难道这祭坛祭祀指向还不足以证明他们的罪名吗?如此恶行,作为青山学院的曹琴笙能一无所知?想必就是他跟李静婉杀了人,有了软肋, 被宋利州拿捏利用, 于是与之同流合污,如今眼看案情调查迫在眉睫,又有殿下躬亲查案, 他慌了,索性狗急跳墙, 竟想谋害柳太守....”
程削作此推理, 也算是顺理成章, 当下证据指向不利于宋利州, 就算太子妃的事脱离控制, 为求自保, 程柳二人也得把此事给做全了, 所以宁可威逼太子, 程削也咬死了这个真相。
其他官员一丘之貉,关乎身家性命, 不断站出为程削跟柳太守所主张的“真相”拱势。
既是威逼太子,也是不得已站了三皇子那边。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言洄冷眼看着儋州官员瓜分两半,一半站了柳程二人那边,其实站的是三皇子,他知道。
看到没有人再站出来后,他抬手示意。
蒋飞樽站出,从后面喊出一个人来,一个探子,手里捏着飞鸽,也有信件。
“这是监察院自青山学院祭坛中地下挖出的活人桩情报,从图腾文字以及尸身验看所得结论已经过随行大师鉴证画供,这是调查论政,上面也有抄录下来的生辰八字。”
“大师,您来看,这是谁的生辰八字?”
当着众人的面,不等程削跟柳乘虚反应,蒋飞樽已经念了出来,又把信件给了老先生跟太子言洄看。
不必看,其实答案呼之欲出。
老先生抽出一张此前官员呈递的生辰八字单子,对上了一人,但他不太敢说。
言洄替他说。
“柳太守,是你吧。”
柳乘虚按着胸口伤势,在最初的惊疑之后,神色微沉,垂下眼,“殿下,下官冤枉,这定然是有人栽害于我,什么活人桩,下官根本不知,敢对天发誓。”
“而且一场祭祀自当有其规矩在,既有宋大人在前,何必再埋上下官的,如此复杂混乱,不是可笑吗?”
“其实不混乱。”罗非白忽开口,又拿出纸笔,当场画图.....
“老先生您看,如果是加上这一张呢。”
蒋飞樽上前看,想要将图纸拿到言洄面前,但后者主动凑过来。
老者专心致志,未察觉这个,仔细看后,神色惊了惊,“天罡倒逆?那地罡....”
“天呐,加上活人桩....”
罗非白神色淡淡,将图纸递给言洄,道:“看来的确是天罡之祭。”
柳乘虚表情窒住,冷笑道:“这是什么东西,罗县令是胡乱捏造□□玩意儿来污蔑本官吗?”
蒋飞樽等监察院的官员也正要问她这图是哪里来。
言洄:“是从那山洞瞧见,当时就明了其中意思,知道是凶手另外布局祭坛?所以你才另外记下,不为外人道来,因为不确定谁人可信?”
他问得也正常,其他人大抵有此猜想,周燕纾则看了言洄一眼,看穿此人的罗非白的其他怀疑。
看一眼就知道布局,那必然是对此十分了解的人才会如此。
他也算常年调查这些事,也没这个层次。
那这个罗非白为何会了解?
罗非白还没说,唯有当时随同调查的人想到了。
江沉白欲言又止。
难道是?
难怪他那会好几次看自家大人抬头看洞顶,还以为是观望那些幡布。
罗非白:“那山谷山洞天花板上,在幡布遮掩下,其实还有一个图腾大阵,当时我就纳闷,那些幡布繁多且累赘,上面的邪字其实也无甚重要,为何要布置那么多,我想,其实它们是在掩盖山洞顶的痕迹,那一定很重要吧——后来,我记下了上面的痕迹,但没对外描绘过,就是提防着为人所知,但自己也看不懂,劳烦老先生言明这两种对应的天地罡势可用于何处?”
她仿佛没看出言洄言语里的试探,只看向老先生,“所谓天罡之祭,所求还是官运?”
老先生苦笑,“天地人,官运逆转。”
他总觉得这位小县令可能比他都懂。
罗非白故作恍然,对重伤流血的柳乘虚:“是吗?都说了解彼此的还得是敌人,所求,所得,最终想成为对方。”
“柳太守当真是对宋大人嫉妒非常,对其命数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果然啊,罗大人一如既往恶毒得很。
这小嘴还是淬毒了似的。
柳乘虚脸色发青,一口急血上来,嘴角渗出血色,医官有些紧张,不知要不要阻止罗非白刺激病患,可太子没发话啊.....
程削暗道大事不妙,大喊:“罗县令,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祭坛远在青山学院那边,还没确定,也没飞鸽传书做证据,你空口白词,凭空而话,焉知这画出来的祭祀之术不是你自己就会的,没准是你跟青鬼有勾结!”
啧,他咬死了证据匹配不上现场,要验证得有来回车马或者当地驻扎的监察院之人通传的时间,且不吝先给罗非白泼脏水。
某种意义上,他这脏水也没泼错。
周燕纾神色微妙,不参与其中,却端详罗非白的神色....
被说中的人才会恼怒,罗非白自知自己的确有这样的罪名,可是差别在于——她不会被远不如自己的人戳中真相就露馅,尤其知道对方正在狗急跳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