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纾瞥过这人离去的背影,看向奚玄。
“奚公子在家中也会让其他兄弟望而生畏吗?刚刚那位跑得好快。”
奚玄:“想是有急事吧。”
周燕纾:“可能是跑慢了就被你训诫?反正只要跑得快,就不会出现说不过你的情况?”
估计是。
奚玄抬手邀请她随同走向外面湖边水榭。
没去更封闭禁忌可以独处的书屋等地。
周燕纾仿佛不在意,两人漫步在春花浪漫的园林之中,偶尔闲谈、
北地的风光,王城的繁华,朝堂士族出的一些趣事。
像是朋友一样,唯独没有旖旎暧昧,后头尾随保护他们的暗卫心里暗暗嘀咕:除了交谈时没让对方的话落地上,这两位可真如二公子所说——俩冰窟窿在比谁更冷。
周燕纾的第一次动容出现在——他们在湖边撞见了奚氏的老夫人,然后,她看到一直谨慎克制光耀风采如捏造出来神祗假象的奚公子低头行礼,神态跟肢体中带着几分敬畏跟谨慎。
而老夫人....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有些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按照礼节跟周燕纾说了几句,又说。
“风大,早点回去休息。”
“下次,不要熬那么久。”
然后就走了。
老夫人的冷淡的,但周燕纾不确定这种冷淡是因为其不看好这场婚约,还是不喜欢自己,亦或者是如传闻中天性不爱与人往来,尤其是当年独子一家出事后....深居简出,素衣素食,常礼佛,不见人。
但更重要的是周燕纾确定奚玄直起身子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一些。
这人,对着老夫人躬身的样子,仿佛低到了尘埃里。
“奚公子,你对你祖母的敬畏,如我对我祖父。”
奚玄:“应当的,都是值得敬畏之人。”
“对。”周燕纾进了亭子,如刚刚老夫人在这,回头看来。
“但我不算怕我爷爷,你是怕的。”
奚玄面色不变,回:“周姑娘平素对别人也会这么锋芒毕露吗?这是第二次了。”
“在下,值得周姑娘区别对待?”
“是值得,我的未来毕竟寄托在你身上。”
“把自己寄托给别人吗.....周姑娘会把不如自己的那些人所谓的庸碌远见纳为己用?”
“.....”
周燕纾缄默片刻,抬眸反问她,“这话实在大逆不道,奚公子也只在我面前说吗?”
奚玄其实很少接触这样的人,可她知道对方很麻烦,将来若不是敌人,毁她根基,就是盟友——假设婚约会成,或者不成,她都不能跟这人结怨。
周氏啊,她得罪不起。
可她还是说:“难听的话要说给对的人听。“
如她预判,周燕纾没生气,只是继续平静审视她,且坐在美人靠上,似走了几步路就倦怠了,清冷中侧脸望着别处。
她又发现了一件事。
“果然好多相遇都不是偶然。”
她知道奚玄听懂了。
他们不是偶然遇见老夫人的,是老夫人....本来就在这等着看他们。
但不确定是特地来看看她。
还是....在等着看看奚玄。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奚玄这个人在有意回避老夫人。
不孝?不忠?
要么就是做错了事,不敢面对对方。
不论多风华夺目,愧意跟悔恨会降临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而且她觉得奚玄这个人很奇怪。
奚家的情报,自己早就有,家族风气的确算和善的,没那么多腌臜龌龊的事,虽然有些二公子这样的直人闹些小矛盾,但大抵都不是坏人,毕竟上面有奚为臣这样的人震着,老夫人也是名门贵女,两人打理家族甚有章法,可,毕竟人多,毕竟人多就有多情之事。
男男女女,屡见不鲜,至少周家就是这样的。
若是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应当对私情一事懂几分。
然而,这个奚玄在这一块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从未留意,或者故作不知,她是真没管那些事。
不管是书童,还是一些暂居府内时常偶遇她的表小姐,这人都跟看假山上的石头一样。
被人还好说,书童那儿,以此人身份跟性格,若是早知,就一定会提前避开甚至警告或者教诲。
未有此反应,就是不知。
那说明此人....很可能真的在这一块见识很少,也不擅长。
加上老夫人的奇怪表现,周燕纾敏锐察觉奚家有问题。
————
后来他们离开了奚氏,去了周家在王城郊区的马场。
刚好当天是宗室子弟小聚,他们见到了小了他们两三岁的三皇子宎狡。
骑马蹴鞠,这位三皇子都不过尔尔,但很多人为其喝彩。
帝王子嗣不丰,这位有极大问鼎的声势,多的是人附庸,也多的是人心甘情愿败在其不怎么样的骑射技术之下。
这人也到了他们跟前,表面好意邀请。
“殿下美意,可下官身体不适,也不擅此道,也只能看殿下大杀四方了。”
奚玄这人也有圆滑的一面,和气应对了三皇子的邀约,但也知道宎狡的目的不是她。
“啊,奚玄你总是如此,但也没办法,你身体残损了嘛,本皇子也不敢让你上啊,不然万一你出点什么差错,奚家还不得恨死本皇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