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等着尘埃落定后,自己会被两位靠山奖励,他怎么肯轻易离开。
谁知道局面反转,从混乱到被罗非白把控,他有两次机会逃走,但因为那时两边在激斗,尤其是江沉白大开武斗,吓得这厮胆战心惊,唯恐被波及,只能躲在边缘避让。
刚刚才想趁机溜走。
结果人才刚过衙门左侧的门柱,耳膜闻声且后背发凉。
叫他了。
县令大人叫他了。
油饼老板的左脚还立在半空,整个人如偷油的老鼠一般滑稽僵在原地,但马上一咬牙当囫囵没听到,鞋子落地就欲迅速逃走。
“对,就是你,那个炸油饼的矮冬瓜。”
“本官说的就是你。”
张翼之现在又没晕过去,他期待柳瓮能脱身回去找救援,顺带捞自己,却不知这新来的白面县令为何忽然叫住那猪狗都不如的小喽啰。
一个耳目而已,连爪牙都算不上。
她想做什么?难道想.....
不好,这小喽啰是破绽!
柳瓮可比张翼之敏锐多了,立刻察觉到这新县令要拿这卑贱小民做文章对付自己。
“张大锤!大人喊你,还不过来?!”
柳瓮迅速站起,先一步怒斥张大锤,又想先下手为强说些什么,结果被打断了。
罗非白睨他一眼,好奇问:“本官说你此前冒犯不值一提,不是让你觉得本官不值一提——可让你起来了?可让你说话了?”
“老太爷故去不到一年,上官未言,幕人不语,府门官制,僭越之举乃是大忌,柳师爷从此业多年,是一直如此僭越,还是只对本官僭越?”
柳瓮脸色一白,不得不告罪。
年纪大了,膝盖痛得很,不比之前那次利落。
罗非白好像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不必这么紧张,本官年纪轻,了无经验,初来乍到,既想维护对先认前辈的尊敬,又想维护衙门权威法纪,自得战战兢兢一些,希望柳师爷别见怪。”
“所以,请师爷再次跪下,且闭嘴。”
众人躁动,继而恍然:哈,县令大人她就没打算放过这老鬼!他死定了?
第21章 喽啰(三合一,已更,有空的多评论留言哦,谢谢)
柳师爷被梗的脸上青筋暴露, 不得不顶着膝盖剧痛继续跪下,想要继续告罪,又怕话多让这位笑面虎继续降罪。
不过他几次行径, 次次都让一个小年轻拿捏了罪名, 显得丑态百出,不复从前虚伪做派,而且往日也不知欺压百姓让多少无辜之人跪地求饶,如今他倒是跪得面目发青,可真是让人看得神清气爽。
这伥鬼也有今天?!
瞧着县令大人肯定是要拿下他的,如何拿?
老鬼毕竟狡猾。
柳师爷继续跪着,用阴狠又晦暗的眼神盯着那张大锤,宛若要挟他别胡言乱语。
张大锤也的确是个该被任何人唾弃厌憎的升斗小民, 既有攀附之心, 一朝得势,嘴脸丑恶凶狠,其邻居跟相遇者没少吃亏, 瞧这人都觉得面目可憎。
但这人一旦遇到高位者,那嘴脸又是实打实的谄媚乖觉, 此时虽害怕, 却不吝谦卑, 立即迈着小碎步快跑过来, 跪地趴伏, 还未被质问就先磕头了, “小民愚鲁, 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 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不说自己做了什么,先把人架上去, 仿佛处理他了就是她这个县令以大欺小似的。
罗非白:“说实话,本官路上也遇过凶险,当时既怀疑有人要谋害本官,不欲让本官成功上任,也要把持阜城民生,祸害百姓,为此本官不得不乔装潜行走山区辛苦赶来上任,结果在黎村竟被人污蔑为通奸杀人的凶犯,虽艰难自证,但属实也怀疑这太巧了,大有可能真有刁民欲害本官。”
“果不其然,一入县城就有耳目暴露本官欲下狱,二来本官亲自自证且查个彻底的铁证案子还能被拿捏复审,目的也是要将本官下狱。”
“此事如何能不值一提?”
“杀官,还不是一般的杀官,在路上将本官一刀戕杀都比用这种恶毒的罪名处置都好,竟是冠以凶杀之名,朝廷的法度何在?这是要谋反吗?”
陈生跟赵乡役从一开始就几次震惊,现在更是呆滞了。
不是,他们这就谋反了?
张叔跟江沉白心中大赞:这罗公子,额不是,咱们家县令真贼啊,这不就利用了之前张翼之跟柳瓮俩人掐着案子抬高噱头拿捏他们的行径反击了?
区区捕头跟师爷敢做初一,她作为县令,做十五,这可一点都不过分。
柳瓮跟张翼之脸都黑了,张翼之想到自家亲族,心中胆寒,顾不得维护柳瓮那边的事,忙叫喊求饶,其他衙役也都跪下了。
这次柳瓮尚因为背后有人,震惊之下却是稳住了往日的老沉谋算,故作委屈叫喊:“大人,这人乃是我们县衙为了监管县内一些下三行违法度之人的间客,偶尔会给衙门投递情报,谁知这人竟因为跟江沉白的私人恩怨杜撰....实不是什么谋反的歹人,我等也是冤枉的啊,我们怎么敢谋害县令,实在是误会,实在是....”
张大锤都吓死了,凄厉喊冤,也机敏到顺着柳瓮的话求饶。
这有利于他。
罗非白眼看着这群人抖若筛糠,丑态毕露,倒也不甚在意,说:“柳师爷毕竟是我们衙门自己人,本官得宽厚几分,但张大锤,你是百姓,乃白身,有如此嫌疑,又有实罪,自该下狱彻查,如果这都不查,日后本官如何处理本县政务,为民做主?朝廷亦无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