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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火止沸(143)

回来后,喻兼而又在他熟人面前说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简直了。

那一瞬间,不止熟人惊呆,傅椎祁都惊呆了。这家伙在说什么啊?这话说得好像他整天挨打似的!别人听见了得怎么想他啊?

他还不便在熟人面前辩解,那就反而显得他心虚似的。

故意的,喻兼而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小坏蛋。

但他现在没劲跟喻兼而计较,先睡觉,他真困了,困得要死,而且前几天都没好好睡。

他感觉自己要碎掉了,但他不能碎,他一碎,喻兼而肯定直接拿簸箕把他装了倒垃圾桶。不能说喻兼而不在乎他碎不碎,估计是巴不得他碎。

到底谁说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啊,这世界上真是充斥着谎言。

傅椎祁伤感起来,喻兼而又催了几声,他都不再回应了。

喻兼而见他一动不动地装死,便去推搡他,他还是不动,甚至没多久发出了熟睡着了的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

喻兼而推着他肩头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垂眸望着他的睡颜,即便睡着了,眉头都微微皱着,看起来有点忧愁的感觉。

喻兼而手指蜷缩了一下,收回了手,可视线却没有收回,依旧望着。

又和那个时候的影子重叠了。

那时候,其实后来他还遇到过傅椎祁几次,不过有的可能连傅椎祁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有一次画展,画家是他朋友的家人,他和其他朋友去捧场,同时帮帮忙,他回休息室拿点东西,出来转过拐角,一眼瞥见傅椎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就嗖地一下退回拐角后面,背靠着墙,吓了一大跳,心脏直跳。

反应过来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虽然……但也没什么好躲的啊。

他继续抱着怀里的纸盒,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从墙角露出半张脸,偷看傅椎祁。

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FuZhuiQI是哪三个字了,超好看的中国字,每一个都方方正正的。

喻兼而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可能不是怕看到傅椎祁,是怕看到傅椎祁身边的喻利知吧……

不过据他观察,傅椎祁好像是独自来的,身边没有同伴,慢慢地欣赏着画廊里的每一个作品。

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丹麦,但肯定不会是来找他的吧,估计就是闲了来旅旅游,反正近,又或者有别的事。

喻兼而有好几次想大大方方地出去打招呼,却又没有这么做。

之前他托了喻利知送吃快餐得的小玩具给傅椎祁,其实……其实当时他心里暗戳戳地幻想过。

比如,傅椎祁会给他发个邮件,或者在哪里加个关注或好友,跟他说:“谢谢,我很喜欢,居然被你发现了我想要这个,你好细心哦。”

完全没有。

喻利知只在事后跟他说了一句傅椎祁挺喜欢的,没有说更多,再没提过了,这件事就仿若一颗石子投入海里,只有一瞬间的很小的涟漪,随即就归于沉寂。

虽然东西确实不值一提,可出于礼貌也应该说一下呢……

少男怀春,被泼冷水,他黯然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释怀,如今又遇到了。

喻兼而乍一想起这事,愈发不愿意出面和傅椎祁打招呼了。傅椎祁那么讨厌他的样子……

他就只是暗中观察。

傅椎祁在一幅画前停留了很久。

这幅画不是主要展览作品,挂在很角落的地方,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它面前驻足多看,这是画家很早期的作品,技巧和构图构思都有些浅薄稚嫩。

画的场景很普通日常,就是大雪夜的圣诞节,一家人围着壁炉在过节,大人们有的坐在沙发上聊天,有的在分发热饮,有的在看向孩子,孩子们有的在拆礼物,有的趴在窗边看雪,婴幼儿趴在地毯上和猫咪玩。

画的对面有可以坐的椅子,主要是给画展的工作人员累了稍作休息之用,但看展人也可以坐就是了。傅椎祁就坐在了那里,一直出神地看着这幅画,眉头微微凝蹙,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傅椎祁坐了多久,喻兼而就看了多久,直到傅椎祁起身离开。

……

喻兼而一直觉得傅椎祁变丑了,可此刻来看,似乎没有变,可能只是表情管理和言语管理的影响而已。

就算是天仙,一旦刻薄和发疯,也很难让人觉得好看,喻兼而觉得好看是一种心理上的审美感受。

喻兼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忽然回过神来,又伸手去推傅椎祁的肩,开口时声音温柔缓和下来,轻声地说:“傅哥,你先别睡,把头发吹干。我现在不能自己去拿吹风机,你拿一下,我给你吹。不然明天醒来你脑袋肯定会很疼的。”

“……”

大概过了七、八秒,傅椎祁后知后觉似的半睁开眼睛,狐疑地看喻兼而。他有点怀疑自己刚是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又这么关心他了?就像以前一样……

说是以前,也不过是数月前。

就在那时候,喻兼而对他说话还温温柔柔的,黏黏糊糊的,叫他傅哥,听他的话,关心他。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那时候他俩办完事儿,喻兼而还会给他搞清洁,这把他都给震惊到了。

按理说完事儿了他该给俩人清洁下,但他那会儿舒坦极了,从外到内都很放松,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只想搂着人睡觉,索性寻思着睡一觉醒来再说别的也不迟。

可他刚要睡着,迷迷糊糊间就感觉到喻兼而爬出他的怀抱下床去了。

他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任谁本来怀里暖烘烘抱着个香喷喷的宝贝,突然一下子空了凉了都得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