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203)
“那就有劳您了。”林夕落即刻吩咐春桃,“今儿这一个时辰已过了,眼瞧着便至饭食,让人去告诉‘福鼎楼’,今儿多添一双筷子。”
花妈妈神色不满,“下晌一个时辰,便随同林姑娘读书行字,老奴先离去了。”
林夕落还了礼,春桃便带这位妈妈离去……
这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林夕落心中不由得凉意涌上。
不卑不亢、事事都拿规矩来说事,即便她有意针锋相对,这位花妈妈却一句不接,这人要在此呆上一个多月?林夕落心里头还真有些没了底。
晌午依旧是众人一同用饭,花妈妈也随同至此,魏青岩依旧置了一桌,没单分成几席,花妈妈不免开了口:
“五爷,林姑娘只与您订了亲,还未成一家人,这同席恐怕不妥。”
林政孝与胡氏不免尴尬,欲起身离开,魏青岩摆手阻止,随口道:“你觉得不妥,那便转过身莫看就是。”
花妈妈怔了下,不免行礼赔罪,随即就真的转过身不吃不看。
林夕落目光中多了几分惊诧,看向魏青岩,他的眼中也带几分厌恶之意,摆手让众人用饭,连天诩今儿都没再如以往那般叽喳说笑,只是吃过饭便随着林政孝与胡氏离去。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他则拽着她往屋里去,花妈妈就在门口这般站着,也不出言阻挠、也不离去,举手投足都带股子沉稳规矩,可林夕落却好似眼前竖了一根刺,心里头格外的不舒坦。
魏青岩在窗口一直瞧着,口中道:
“她是侯夫人身边最厉害的人,常年就这一副表情,比侯夫人还不知喜乐。”
“让这般人来教导规矩,侯夫人还真看得起我。”林夕落自嘲,魏青岩道:“你自与众不同,只不过这主意定不是侯夫人出的。”
林夕落坐在椅凳上仔细思忖,若不是侯夫人那能是谁?
二夫人宋氏?林夕落在那府中除却魏青岩,只对她知晓些许,可这又是为何呢?
但不管为何,这事儿都是冲着她林夕落,她躲躲藏藏,岂不更被笑话?
心中涌了气,林夕落叉腰道:
“不过就是一个月,我还不信了,她这规矩能教出花来”林夕落说着,则起身出去,魏青岩透过窗子看她,嘴角轻扬,这丫头的韧劲儿又上来了……
出了门,林夕落则让人给花妈妈热了饭菜,花妈妈谢过便坐下吃用,林夕落也不多说,待她将碗中最后一粒米吃净,才开口道:
“花妈妈辛苦了,我愚钝,不知您所欲教习的规矩都乃何事?在林府时曾在族学修习过些时日,所学乃是书、绣、画,花妈妈还有何事可教?”
林府族学,在这幽州城内也是有名号的,花妈妈自不会在这时端架子,只得道:
“老奴来此是陪着林姑娘,并非刻意教习,您言行中有与侯府不合之处才会出言讲上两句。”
“那若有疑问我是否可向您请教一二?”林夕落静心探问,花妈妈则福身,“若能帮衬得上,一定不会推脱。”
林夕落点了头,“那便随我一同去书屋行字好了。”林夕落直接往她的院子而去,花妈妈在后跟随。
这一下晌,林夕落都在静读女训、女纲,而后还书写一遍,无论她的行、字,花妈妈还真有些挑不出错儿。
旁日里只知这位林姑娘是一“匠女”之名,如今见她书落行笔,还真有几分才气傍身……
抄过女训纲常,林夕落便取出林竖贤所赠那本《游记》细细读起,这都乃他这次离开幽州在外的所见所闻,每至一地,便会书写多篇,衣食住行文,应有尽有。
林夕落惯于一门心思做事,这读起书来也沉静一心,旁若无人,花妈妈在一旁坐着,一声不出,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看她能如此静一下午,心中则多了几分探奇,这是故意的?还是以往便如此?
原本众人就在猜度,五爷怎会看上这一匠女的跋扈丫头,可如今见她端坐桌前,行出的字、所看的书,都与旁人传言相悖,耳闻不如眼见,这位林姑娘还真与旁人家的闺女与众不同。
有心探问几句,花妈妈便动了动身子,可林夕落分毫不知,依旧注目在书上……
花妈妈怔后,开口道:“林姑娘。”
林夕落未动,花妈妈再叫:“林姑娘?”
“恩?啊?”林夕落将书合上,“花妈妈有何指教?时辰到了?”
“早已过了。”花妈妈起身,“您读书也累了,老奴不妨为您说一说侯府中事,不知您是否有意聆听?”
林夕落倒是点了头,笑着道:“花妈妈这乃疼惜我。”
“那便说一说侯府中人,侯府中首当一位的自是宣阳侯爷,其次是侯夫人,侯夫人共诞二子,乃是大爷、二爷,三爷乃是三姨太太之子,但如今三姨太太已经过世,四爷生母乃是侯夫人之婢女,如今仍侍奉在侯夫人身边,五爷之母,不用老奴多说,您也应知道的。”
林夕落点头:“此事自当知晓,花妈妈不妨继续说。”
“大夫人共有二子,大少爷如今已十四岁,已跟随大爷出兵前赴沙场,二少爷是庶出,今年九岁,其生母乃大夫人贴身的丫鬟,大夫人对他也多有疼爱;二夫人无子,三爷与四爷都远在南方,子嗣众多,而五爷之下暂无所出,大夫人在候府中最为劳苦,帮衬着侯夫人处置家事,还要照看孩子,着实不易。”
“侯府都是各位爷,鲜少出个女娃?倒是稀奇了。”林夕落似当玩笑,花妈妈摇了头:
“小姐自也是有的,可旁日几乎不出院子,极为少见,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