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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千金(287)

作者:董无渊 阅读记录

“哇——”

围观街邻齐刷刷地发出不明觉厉的叹声。

“这啥意思呀金姐儿?”陈敷的扛把子百味堂老板穿越三条街,来给金姐儿扎场子,“口……门……”

显金:?

就算认字认半边,您念“宣真”,都比“口门”合适。

更何况,哪家店会给自己大名取名“抠门”啊?

显金压低声音,拿出高深莫测的气泡音,“一任喧阗绕四邻,闲忙皆是自由身——喧阗,意思是喧闹喧哗,整句诗的意思是则是,无论四周如何喧闹繁冗,无论是闲暇还是忙碌,咱们都是自由自在的。”

“浮白”就是高雅,高得大家都碰不到。

“喧阗”就得热闹,大家伙高高兴兴地进来,心满意足地出去。

但无论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还是热闹喧嚣、下里巴人,咱都是自由的,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写写画画,自由地表达心中所想,脑中所思。

百味堂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隔了半晌才叹为观止地给显金竖起大拇指,“有才气有才气!陈敷那小子有你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姑娘,死也瞑目了!”

陈敷:?我知道你喜欢用成语,但你先别用。

显金笑眯眯地嘿嘿嘿,好说好说——主要是乔宝元归纳得好啊。

喧阗开门营业,颇多人来来回回在门口围观,但就是不进去的。

不太敢进去。

“浮白”珠玉在前,宰死人不偿命。

这家店子开业,万一价格贼贵,那大家伙进去逛一圈,不花点银子也不太合适,可一想到花那么多银子,这心肝肉也太疼了!

有性子跳脱的,伸个脑袋朝里瞅。

里头大概是好几间屋子打通了,又宽敞又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屋子正中面对面放着的七八排架子,架子上分类摞成各类品种的宣纸。

拉拉杂杂的,能有十几个种类。

适合画山水的熟宣,适合写字的生宣,读书人用来誊抄稿子的四尺宣……

那颗脑袋上的两只眼眯了眯,试图看清每一种纸下方贴在架子上的小签子写了啥。

看不清。

脑袋往后一缩。

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推搡,“周秀才,里面是啥呀!?”

周秀才“啧”了一声,两只眼珠滴溜溜转,“还能是啥?纸呗!”

旁边的人再问,“贺掌柜在里头没!?”

周秀才嗤了一声,“人贺掌柜两个眼珠子都是银子做的,'浮白'多赚钱呀,城东铺子多当道啊,贺掌柜眼高于顶,能看上这穷酸读书人扎根的地儿?”

话声里有不掩饰的鄙夷。

灯宣作坊在宣城府学政大人门口,来往都是还未功成名就的读书人,多以正求学的童生、秀才为主,虽免了税,也受人尊重,日子却过得并不如大家伙想象中那么体面。

而凭借一己之力,打破宣纸数十年如一日稳定局面的贺掌柜,贺显金,在近三个月中,一跃成为宣城府,乃至宣城府邻近的州府,所有囊中羞涩读书人的头号公敌。

很恨,恨到说起贺显金就咬牙切齿。

……但又很想要……

据说刻丝山海经系列的宣纸,如今在鬼市里,能炒到一张纸五十贯的天价,饶是如此,流通出来售卖的纸张也少之又少,甚至配合萧敷艾荣新出的《如何甄别浮白刻丝宣纸》一书,在鬼市中还兴起了一个新的摊位——鉴白。

噢,鬼市当然不是因为是有鬼存在,而是因为“鬼市”中的摊贩五更天摆摊,也不挂灯,借助晨曦微弱的光亮看货交易,每天天一亮,商人都会迅速离开,连人带摊,就跟晨雾般不知去向,这就是所谓的“鬼市”。

“鉴白”这个摊位就很神。

摊主可以从纸张上盖印的红章、纸张的柔韧度、甚至纸张的厚薄,分辨出这玩意儿究竟是不是“浮白”出品的。

基本市面上流通的刻丝宣纸都得去“鉴白”那儿过一趟,“鉴白”那儿过不了的纸,就进不了鬼市,一律按“高仿”处理。

有些中小作坊,便起了心思,在上面做文章。

有的特意在鬼市上堵人的;有拿着赝品,赝品里塞着钱请“鉴白”摊主鉴定的;还有更绝的,不仅纸是赝品,连“鉴白”出的章都是伪造的,咱就是说,主打一个制假造假自力更生一条龙服务。

鬼市为啥能活?

因为在夜幕笼罩下,真东西才能闪光。

上述行为一经拆穿,在鬼市的交易基本上被彻底断绝了,有些做得过分的,甚至被剥夺了终生进入鬼市的机会。

当然,也有想趁着青光白日买通“鉴白”摊主的。

可这摊主神出鬼没,摊子也没啥工具,趁着夜色如鲶鱼般滑不粘手地跑得不见人影,只在江湖中留个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酱肘子”。

第219章 未尝不可(第二更)

人称“酱肘子”,大名“漆七齐”的一道杠新晋人员从后厢半掩的门缝里伸了个睡眼惺忪的脑袋,“咋?还没客人呢?”

这厮最近上夜班,四更天去鬼市出差,天亮了再回来睡大觉——这几日,“喧阗”开业,显金惊奇地发现她手下面临人手不足的危机:一般来说,一个店子应有一正一副,如今所有店子几乎都是减配的状态,泾县由董管事负责,没有副职;“浮白“的一把手是赵德正,二把手是钟大娘;绩溪实训基地名义上的一把手是瞿大冒,但实在说话的人是李三顺,而行政上……是周二狗(周二狗都管上行政后勤就知人手多短缺了);故而新开业的这间“喧阗”二把手提了郑大哥,没有一把手,显金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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