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222)
没过多久,祝山长,孔寅和吕清风也到了。祝山长今天也是铁青着脸,和平时和蔼可亲的形象大不相同。孔寅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行走的铁面判官。
大家沉默着走进绳惩堂,分边站定。左廷不待吕清风吩咐就走上前,先跪下向祝山长磕头,然后安安静静地长跪在一边等待宣判。
祝山长等众人站定后和孔寅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用严肃的口气大声说道:“诸位,今日叫大家来这里所为何事,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也不愿多说,只想说一句,自从家祖创办此书院以来到现在,从未出过如此情节恶劣之事!我祝同竟然教出如此道德败坏,心思歹毒的学生,我也自觉无颜见列祖列宗!!”
他一口气没接上来,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家见他话说得这么重,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王燮更是脸色惨白,连头也不敢抬。
祝山长平复一下心情,对吕清风说:“读吧。”
吕清风应一声,拿着一张宣判文书走到学生面前,展开大声念道:
左廷,年十八,明州人士,于桃源精舍月考中窜通书院教习窃取试题,行径暴露后又嫁祸给同舍学生王燮,违反精舍教规,情节恶劣道德败坏。经书院上层斟酌决定,对左廷实行一百五十下挞罚,遣出书院,永不录用!”
听完这份决议,霖铃心中“咯噔”一下,头上冷汗直冒。
孔寅和祝山长不仅要打左廷,打完还要把他赶出书院!
这种惩罚力度,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祝山长宣布完处罚决定,看看一边跪着的左廷,冷声道:“子期,书院的判决你可心服?”
左廷膝行到祝山长面前,深深叩头道:“学生犯下大错,甘愿受一切责罚。学生心悦诚服。”
祝山长眉头一皱,朝旁边站着的孔寅看了一眼。
孔寅阴森森地看着左廷。他也没想到这学生竟然如此强硬,呵。
可惜说到斗心眼,终究还是嫩了点...
他转头对雷彻命令道:“雷彻,你来执行挞罚。”
雷彻立刻应道:“是。”
这命令一出大家都傻眼了。雷彻的力量大家在秋圆赛中都是领教过的。这人就是学生中的核潜艇,灭霸型的存在。让他来执行挞罚,孔寅这是想“灭”了左廷?
霖铃心里是万分焦虑。她眼睁睁看着雷彻走到左廷面前,从吕清风手中拿过一根长长的毛板,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左廷的身子一颤。众人的心头震颤。
“啪!”“啪!”“啪!”
随着一声声挞响,左廷的手很快通红,浮肿,额头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咬着牙关拼命忍着。但下面还有一个人比他忍得更辛苦——就是王燮。
对王燮来说,传进他耳朵的每一声挞响都像抽在他自己身上一样,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紧闭双眼捏紧拳头,却阻止不了这钻心的疼痛。他仿佛觉得每一声挞响都像是一种讽刺,提醒他自己是个多么胆小卑鄙的小人。
他平生常对人吹嘘,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不讲义气的人,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打到第七八十下的时候,左廷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一双手都不像手了。他人也虚弱得很,脸色苍白得就像纸张一样,人也摇摇晃晃地跪不直。
就在雷彻举起板子准备继续打他的时候,孔寅突然说道:“停下。”
雷彻立刻住手。孔寅走过来看看左廷,突然回过头对王燮招手道:“你过来。”
王燮傻掉了。孔寅又抬高声音重复一遍:“你过来。”
王燮只好走过来对孔寅和祝山长行礼。他甚至不敢朝左廷的方向看,怕一看就会哭出来。
孔寅板着脸把雷彻手里的毛板拿过来递给王燮,冷冰冰地说道:“剩下的数目由你来打。”
王燮登时呆住了。
孔寅不耐烦地皱眉道:“他既然污蔑了你,由你来惩罚他再正当不过了。快点。”
王燮拿着毛板朝跪着的左廷看去,只见他的手掌已经被血染红了,但还颤颤巍巍地举着。苍白的脸上全是汗,嘴唇也被打得毫无血色。
那一刻王燮的身体里突然涌进一股钻心的疼痛,连他拿毛板的手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孔寅见他站着不动,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打!”
王燮颤颤巍巍地举起毛板,几番要打下去又没有勇气,感觉心里都要崩溃了。
下面的左廷也感觉到他的犹豫。他抬起头,目光与王燮连接在一起,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心软。但王燮看见他的眼睛心就更软了,胸口翻滚着一阵阵绞痛,哪里还下得去手?
到最后王燮实在忍不了了,转过身拉着孔寅的手臂哀求道:“孔先生,子期已经认错了,要不就饶了他这次吧?”
“饶了他?”孔寅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他犯下如此恶劣错误,如何能饶了他?如果饶了他,如何对得起其他生员,如何对得起被他陷害之人?王燮,你是受害者还如此妇人之仁,难道这其中有隐情?”
王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时左廷有点着急了,抬起头说道:“孔先生,是我错了。文召你打我吧,是我咎由自取。”
王燮嘴唇颤抖着,拿着毛板迟迟打不下去。孔寅眼睛一眯,突然抓住王燮的手腕,把着他的手用毛板往左廷手掌上狠狠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