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331)
霖铃被这蛮横的小妞气得爆炸。一时间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反正现在鱼死网破,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石娇大喊道:“你凭什么说我不知廉耻!你不也是追子骏一路追到这里吗?子骏三番五次地拒绝你,你还要嫁给他,究竟是谁不知廉耻!凭什么你可以喜欢子骏我就不可以?我告诉你,我确实喜欢子骏,你又能奈我如何!”
石娇气得嘴唇发抖,想骂又骂不出来,最后嘴一扁,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但是此时此刻,在公堂上情绪最激动的并不是她,而是站在一旁的子骏。
就在刚才,他亲耳听见先生说对自己有爱慕之心。子骏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先生…心…心悦自己?
难道她扮成男子,在书院里教书,都是为了接…接近自己?
他眼睛一刻不停地黏在霖铃脸上。只见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嘴角微微向下抿着,雪白的皮肤因为生气和激动染上一层晕红,眼睛里隐隐泛着一点泪光。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这一年多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带给自己欢笑,关心,疼爱,教导…
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为先生想要栽培自己,而是因为想要做自己的…妻子?
子骏只觉得浑身燥热,心潮起伏,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一个混沌的深渊,让他千头万绪,却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旁边石娇还在哭,林知县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石娇见自己哭了半天子骏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还在朝霖铃的方向看,心里一急,哭得更加大声了。
林知县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闹了半天,这桩公案竟然是两个妇人争风吃醋追求一个男子而起。
一个千里迢迢千金小姐不当跑到这里来献殷勤,一个处心积虑改变身份为求接近情郎,这真的是…齐人之福也没这么好的命啊!
他心里又嫉妒又怨恨,忍不住狠狠剐了子骏两眼。寒窗十年,不如俊脸一张,真是气死人了!!
孔寅这时候也有点急了,眼见得霖铃牙尖嘴利,林知县又磨磨唧唧地不肯宣判,他赶紧上前一步对林知县说道:“林知县,现在证据确凿,此女来路不明坑蒙拐骗,平日又作威作福扰乱书院法则。此女不罚,我辈实愧对圣人教诲!请林知县秉公执法,还书院一份公道,”说完,他竟然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地向林知县行大礼,把众人都看惊了。
霖铃这时反而气得想笑了。这姓孔的恨自己恨到这个程度,还搬出什么圣人来压人,真的是搞笑至极。
林知县现在也有点为难。按她的意思,这件事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只要解除霖铃的教习身份,再把她赶去李之仪那儿就得了。
但是孔寅现在不依不饶的,又是搬出圣人又是行大礼,自己不罚她好像显得自己不懂律法似的,着实叫他有点为难。
更何况他听霖铃说自己是原州通判李之仪的外甥女。这同朝为官的,自己也犯不着去得罪他。
就在他磨磨唧唧之时,旁边石娇忽然说道:“林知县,我听我爹说,明年就是磨勘之年,若是林知县秉公执法,我自然会在父亲面前为林知县说句公道话。”
磨勘是宋朝的一种官场制度,也就是每三年会对官员进行一次升迁考核,考核通过的官员可以顺利升官,当然也有被贬的风险。
林知县听到这句话,心口砰砰狂跳起来。磨勘这个词在宋朝对官员的意义,就好像KPI在现代对互联网大厂员工一样,几乎都是魔咒一般的存在。
可想而知,如果林知县不肯按照石娇的意思处罚霖铃,那自己这官可能就升不上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他奋斗半生才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他狠下心肠拍一下惊堂木,对霖铃喝道:“方氏,你可知罪!”
霖铃冷笑一声:“请问知县大人,我犯的是大宋哪一条律法?”
林知县:…
这一时半会他确实想不起来…
不过他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转头对子骏他们说:“平日此女在课堂上待你们如何,你们对本官说说。”
韩玉几个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很惊恐的样子。孔寅赶紧对他们说道:“知县大人在问你们的话。你们平日受过她什么气,不用怕,一发说出来便好了。韩玉,你先说。”
韩玉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先…她待我们挺好的…”
孔寅立刻给他一记眼刀,吓得韩玉不敢再说了。
孔寅又问朱勉几个:“你们几个呢?”
朱勉和韩夕也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正当气氛僵住时,旁边的张德龙忽然犹犹豫豫地说:“学…学生有一事想说。”
“说!”林知县大叫。
张德龙眼镜也不敢看霖铃,只吞吞吐吐地说:“先…先生平日上课,总是让我们自己去学,有时让我们去外面看雪看花,看了一个时辰再回来写诗,她只点评几句便罢。”
孔寅立刻叫道:“拿了书院的薪钱却不做事,这就是渎职!还有呢?”
张德龙尽量逼自己忽视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低着头嗫嚅道:“还有她刚来时,曾经因子骏和少正不听她的话,便逼他们去挑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