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87)
他又看一眼地下跪着的几个学生,对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等着吧,过几个时辰我派清风再叫你们。”
几个学生闻言纷纷站起来。霖铃带着他们出去,临走前还对孔寅狠狠瞪了一眼。
霖铃和孔寅走后,何净对祝山长笑道:“我原以为教书是件清净的事,谁知原来也这般热闹。”
祝山长苦笑道:“让润泉见笑了。”
何净笑道:“鹤翁不用烦恼,就按我说的做,不消几个时辰就能知道谁对谁错。”
祝山长点点头。于是他,何净和岑观凑坐到一起,开始认真地阅读这本叫《金瓶梅》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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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洗心斋,霖铃立刻数落王燮:“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王燮苦着脸说:“昨日夜晚,孔先生查房时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等那阵声响过后,我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他一直伏在号舍门口听我们的动静,就这样被他抓住了。”
霖铃心说奶奶的,这孔老二竟然这么绿茶,怪不得学生都玩不过他。
霖铃看看他们几个,问道:“韩玉呢?”
朱勉道:“他今日回家去了,躲过一劫。”
霖铃回到闻鹊斋上课。王燮他们几个提心吊胆,上课都没精神。霖铃也没什么心情讲课,干脆给学生布置好课业,提前放他们下课。
大约两三个时辰后,吕清风走进斋舍,通知霖铃和那五个倒霉鬼去洗心斋。
霖铃一到洗心斋,就看见祝山长,何净和岑观坐在椅子上,各个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孔寅站在一边,脸色依然黑得吓人。
王燮等人鱼贯而入,纷纷在祝山长面前跪下。子骏稍稍犹豫一下,还是跪在了王燮旁边。
霖铃有点着急,问祝山长等人道:“三位怎么看?这是yin书吗?”
祝山长尴尬地干咳一声,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转过脸对岑观说:“东山,你来评一评吧。”
岑观读了一下午《金瓶》,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灵犀一点”,感觉世界观已经完全颠覆了。
他只好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对祝山长道:“就我读的那几十回来看,这本书就是哪个无聊文人描摹那些个浮浪子弟生活的,谈不上什么yin书。不过此书确实不适宜少年人读,容易歪了心性。”
祝山长点点头,又问何净道:“润泉,你觉得呢?”
何净没立刻说话。他抬起头朝霖铃的方向凝视片刻,又低下头饮一口茶。众人都焦急地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一个最终的判决。
过了片刻,何净终于开口道:“鹤翁,以我之见,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什么yin书,而是一部精妙绝伦的奇书。”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霖铃在心里大声叫好。这个何净果然是学霸!有水平!不枉自己绞尽脑汁用菊花诗捧他。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一本书在几百年后还在书店里卖,可不就是奇书么!
孔寅却不服,问道:“这书里这么多男男女女的事,怎么会不是yin书呢?”
何净微微一笑,说道:“大凡yin字,无非是在男女情事上夸大其词,或极尽情思之缠绵悱恻,或强调□□之欢愉极乐,以至于书者沉迷其中,全然不顾现实了。至于此书么,我却没看出作者耽于此二事,不过是该写的时候写,不该写的时候不写,这又何曾谈得上一个yin字呢?”
他稍稍停顿,又说道:“何况此书写的是个一朝得志的浮浪子弟,若把他写得傲头傲脑,完全不谙情事,那反而失真落了下乘了。”
“如今市井里的艳词艳戏机多。在下不才,也曾耳闻过一些。若论言辞之精美,对世情之通透,还没有能及此书万分之一者。如何不能说是奇书呢?”
何净把目光转向霖铃,问道:“端叔,此书你是从何得来?”
霖铃忙说:“是我在滨州一家书铺里买到的。”
何净目光犀利地看着她道:“此人这般文采,不当如此被埋没。端叔,这书不会是你写的吧?”
霖铃差点没晕倒。何净竟然怀疑她是《金瓶》的作者。自己也想啊,可惜半个字也码不出来。
“何兄,别抬举我,真不是我写的,”霖铃苦笑道。
何净笑笑不说话。霖铃神气活现地对孔寅说:“孔先生,如何?除了你,没有人觉得这是本yin书。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看什么东西都是yin的,除了你自己?”
孔寅气得浑身发抖,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这时祝山长挥挥手道:“好了,端叔,不要说了。我的意见和东山相似,这书虽然不至于冠以yin书之名,但确也不适合在书院中流传。更何况他们几个明年就要应举了,此时更不宜分心。你们几个---"
他看看跪着的几个人,严肃道:“每人罚抄《论语》三遍,后日交给我看。端叔,此事因你而起,罚你一个月课时钱。”
霖铃目瞪口呆,但也没办法。祝山长是自己大领导,只能吃瘪认罚。
祝山长皱眉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这书我也没收了,行了你们回去吧。”
一屋子的人依言离开,只剩下祝山长和何净两个。祝山长见何净面色有点冷淡,便问道:“怎么,润泉觉得我处置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