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河畔，十万白骨，鲜血染红了河流，大地也变得阴沉。

黄沙漫天，直上云霄，似乎还能看到被撕扯的残肢断臂。

“这是人类的未来，放心，我会留你一条命，让你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当然，这段时光过得如何，掌握权还在你的手中。交出棋谱，本王可以让你的日子过得舒服点，也能让你的族人痛痛快快的死去。

柳衣横气的浑身发抖，铁链被他撕扯到了极限，叮叮咣啷的撞向墙壁，手腕和脚踝都磨出了血，他置若罔闻。

“江裴川，你们兄弟不得好死。”

“想要棋谱，做梦，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

更难听的话语层出不穷，裴川掏了他耳朵，觉得他很聒噪。

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青色的药丸，隔空抛到了柳衣横的口中，他凉飕飕地开口：“其实哑巴更适合你。”

柳衣横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而且每一个音调都极其难听。

“本座素来宅心仁厚，在你见证人类灭亡之前，一定会先让你见识柳家灭族。”

“啊啊…”

难听的声音刺痛耳鸣，裴川一刻也不想多待。路过一间牢房时，他看到满面灰尘的柳若言，一日装满星光的眼睛此时已经黯淡无光，他茫然的看着灰秃秃的墙面，偶尔还会有老鼠从他的脚边经过。

她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破败的瓷娃娃。当极致骄傲的人落败，他会变得比谁都卑微，因为他们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晚风愈发的刺骨，在朦胧的夜色中，裴川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郊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处理。

御膳房。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在墙头趴了一个多时辰，冷风吹在脸上，陶枝的牙关都在颤抖。

她已经打听到了，今天晚上御膳房的主厨会烹饪果子狸。

果然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子出来，外面盖着一个大红色的丝绸。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细碎的呻吟，是苏佳琪发出的求救信号。

陶枝蠢蠢欲动，却听到旁边的蚂蚁精道：“这位御膳房的主厨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他之前也是个捉妖师，专门烹饪山野之间的妖灵。”

“我们在这边观察了他好一阵子，就算是再强大的妖灵，到了他手也难逃一死，还会被做成各式各样的佳肴。”

“不说别的，就说前几天的那个山羊精，可厉害了，能够踩死我们一群。结果怎么样？他被做成了三道佳肴，红烧，清蒸，还有一个烧烤。那香气滋滋的往外冒，我一个不吃肉的都嘴馋。”

陶枝再一看自己，突然庆幸他是个蚊子，不用被做成多道佳肴。

“对了姐妹，你趴在墙头那么久，是个什么东西啊？”

陶枝带着隐坠，蚂蚁精看不出她的身份。

“蚊子。”陶枝虽然感觉蚂蚁已经在骂人，但还是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完了，连肉都没有，做下酒菜都不配。”蚂蚁精精准吐槽，陶枝的头上划过三道黑线。

“我不跟你废话了，得先去救人。”陶枝从墙头一跃而下，而面前几个太监正捏着果子狸的脖子，准备放到凉水中洗干净。

“你是谁？”

面前的几个小太监不认识陶枝，再加上陶枝也没有穿太医院的官服，所以他们个个警惕心十足。

师傅说了，这个果子狸是珍品，吃完之后能修为大增，除去给陛下上供的，他们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些边角料。

眼前的人来者不善，明显是冲着他们手里的果子狸而来。

“我乃是陛下亲封的御行太医，陶枝。”

陶枝的名字在宫里倒是挺响亮的，她不仅是天女族的人，更有陛下亲封在手，就连前贵妃都对她另眼相待。

“不知这么晚了，陶太医来此有何贵干？”

王怀说起了场面话，脸上极尽恭维，不过当他凑近，陶枝却发现了一丝诡异。

这个太监竟然有胡子！

再一回味，他仿佛是在捏着嗓子说话。

“咳咳…”陶枝转到了王怀的身后，又打量他身旁的几个同伴，发现他们脸上倒是挺干净的。虽然发现了大秘密，但是陶枝不动声色：“本官是来查看陛下的饮食，你们手上的这个是为陛下准备的吗？”

陶枝的目光落在了果子里的身上，发现有多处伤痕，她的四肢被金锁束缚，妖力完全施展不开

王怀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狸，眼珠子一转，声音中有些兴奋：“这是些山野玩意，陛下平日里最好这一口。”

“不行。”陶枝一口否决，“这种东西不干净，陛下吃了可能会加重病症。”

“原来如此，多谢陶太医提醒。”

王怀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窃喜，陛下不吃，那这只果子狸就是他们的了。

陶枝看出了王怀的心中所想，故意正色道：“宫里最近瘟疫盛行，病源还没有找到，任何一种生物都可能成为传递病毒的中介，各位一定要注意膳食。吃了错误的食物，犹如吃了砒霜，大好年华可不能白白冤死。”

“这…”王怀看了看手中的果子狸，又想到了瘟疫的传闻，他陷入了两难。

“多谢陶太医提醒，这一点，我们御膳房有分寸。”

老人暮霭沉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陶枝转过头，发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奇怪的组合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锐利的鹰眸扫过陶枝全身，那一刻陶枝被逼到了死角，仿佛站在镁光灯之下，接受了万千目光的审视，完全没有后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