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429)
应该不是吧?
他看着实在太年轻,一点也不像贺兰新的父亲——当然,容貌还是极其相像的。
“你应该叫我三叔,天安。”贺兰雪微笑着纠正,然后低下头,双手捧住伊人的脸,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终于从动人的眼神里找到让他心系的影像。
“老婆,我一直希望你变丑点,怎么变得那么漂亮了?你没去找凤九整容吧?”他顾作轻松,以缓解心中难以名状的激动与巨大的幸福。
伊人破涕而笑,使动地摇了摇头,又扑进他的怀里。
嘴巴凑在他的肩膀上,狠狠一口咬下去。
贺兰雪吃痛,却没有躲开,反而回抱住她,紧得似要揉进骨血。
疼痛是真实的。
口齿间的气息也是真实的。
他们终于从初时重逢时恍若梦境的状态里慢慢落地,终于能确认面前的人不是又一场午夜梦回的梦境。
贺兰新则至始至终都目瞪口呆,估计是失血太多,头有点晕。
——他现在正在看自己亲生父母久别重逢的戏码吗?
这么年轻的爹和娘?
他的头越来越晕了,身体晃了几晃。
“……爹?”他如在浮云上,晃晃悠悠地叫了声。
贺兰雪早已见到他,闻言点了点头,“小新大了。”
标准的慈父语气,与记忆里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一刹那,把贺兰新击个正着。
他眨眨眼,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晕了。
贺兰新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凤九熟悉的面容。
他心底一松,闲闲地伸了个懒腰,好笑地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爹娘都回来了……”
凤九含笑不语。
贺兰新忽而不确定了,“是梦吧?”
“当然不是梦,乖儿子。”床的另一侧,一个人笑眯眯地打碎他的希望。
贺兰新猝然转头:贺兰雪正端坐在旁边。伊人刚依着他的肩膀,同样笑眯眯地望着他。
贺兰新有种很荒谬的感觉,不知道是喜是悲。
更惨的是,他还对自己的母亲动过心。
想到这里,贺兰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爹娘回来了,毕竟又是一件可喜的事情,真正的苦笑不得,整个人混混沌沌。
伊人却已经很贤惠地靠了过来,就要给他喂药,只是,还没有挨到贺兰新的嘴,又被贺兰雪劈手夺了过去。
“我来吧。”
他可不想让伊人把药洒在宝贝儿子的身上。
伊人也不恼,他不放心她也没有不好,正好把事情全部抢着做了。
她还是笑盈盈的模样,倚着贺兰雪,每舀一勺,便将汤匙凑到伊人的嘴下,让她吹一吹,伊人吹完后,贺兰雪又抿一小口,确定温度适宜,才喂给贺兰新喝。
三个人合作得亲密无间,那两个人更是浓情蜜意,让贺兰新看得黯然神伤。
“小新好好养伤。”喂完药,伊人吧啦一下亲了亲他的左颊,贺兰雪则摸了摸他的头顶,两个人都没亲眼见到他长大的过程,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小孩看待。
贺兰新可怜兮兮地窝在被子里,除了眨巴眼睛,实在说不出其它的话。
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年轻,贺兰雪已经简单地解释了,不过小新还是没办法完全消化。
特别是把伊人叫做娘,那感觉奇怪啊、太奇怪了。
伊人和贺兰雪也不是没察觉到小新的情绪,只是,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而且,他们还急着找小葵,顺便将错失的时光追回来,也没有太多过问。
待伤势好得八八九九后,贺兰新期期艾艾地要求出谷。
凤九放他走了。
贺兰新去了一个别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他悄悄进宫了。
大喇喇地坐在天安的寝官里,时而冥想,时而唉声叹气,时而高兴,疯疯癜癜的。
贺兰天安自从收了绥远,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削藩的事情,一直忙得很晚。
贺兰新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索性将靴子一踢,往那张龙塌上一躺,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贺兰天安回宫的时候,冷不丁地看见自己床上躺着一人,正要呼刺客,待看清楚他的脸后,嘴角一哂,默然地坐在床侧。
贺兰新的睡容很安详,没有醒来时的漫不经心或者骄傲,像一个保护得很好的婴儿,对世界充满信任。
延承了贺兰雪的样貌,贺兰新的长相绝对属于貌美型,甚至更纤细些,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遮出阴影,在他的眼皮上,微皱的鼻梁旁,相当动人好看。
贺兰天安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他。
他一直讨厌小新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笑。
——懒洋洋的、洞悉的、不羁的、又偏偏单纯无辜的笑。
可是平心而论,他这样笑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好看。
天安的唇角也勾了勾,再次审视了一番贺兰新的睡容,然后伸手将他推醒。
“你怎么来了?”他正经着脸问。
贺兰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到他,当即泫然,“她真是我娘。”
对于这一点,他已经相当肯定并且确定了。
贺兰天安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闻言‘嗯’了下。
虽然感觉还是如初听到一般奇怪。
“她也真是你婶。”贺兰新难道找到一个懂得自己千回百转心思的人,索性把天安一起拉下水。
“我知道。”贺兰天安淡淡地应了句。
想起他们之间算不上争风吃醋的争风吃醋,天安也很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