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214)+番外
那时秦冬歌正背对着我们,说:“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帮助楚悦容这个妖妇!”
周妍轻轻喊了声:“夫君。”
秦冬歌双肩一震,回过身来乍见周妍,扑到地牢的木桩上拉她的手。
“妍儿,妍儿!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心肠再冷硬的人,都有他内心最为柔软的角落。周妍就是秦冬歌的软肋,见着了她,这样刚硬如铁的男人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和司空明鞍默默退出牢房,将空间留给他们。
铁门外,隐隐约约能听见牢中两人的交谈声。秦冬歌本以为他出事后周妍定会改嫁司空明鞍。周妍说没有,她这辈子只会有一个丈夫,至死不变。
有一种女人,她的这一生只会守着她第一个男人,哪怕心中爱的是另一个男人。
周妍就是这样的女人。
听了这样的话,司空明鞍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只见他站在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上,茫茫然地盯着天空发呆。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轻轻开了口:“以前我总以为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所有的等待都有期限,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而有些等待也是遥遥无期的。”
等待,是一个人一生最初的苍老。
司空明鞍问:“婶娘,你有没有后悔过付出感情?”
我摇摇头,安慰道:“人不会因为获得许多爱而觉得人生有意义,却会因为付出许多爱,而越肯定生命的价值。付出了,为什么要后悔?”这是司空长卿教会我的道理。
司空明鞍缓缓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也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但我知道,她变了,我也变了。”
回不去的温柔,泪水如泉涌,最熟悉的变得最令人心痛。
是谁说,学会放手,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就算真的放手了,也不一定会有幸福。
因为一直等待的那个幸福,已经不在等待的彼岸了。
第二天,秦冬歌和司空明鞍领兵出发,前去锦州与周逸相会,我和周妍一起出城送他们出征。秦冬歌与周妍依依分别,司空明鞍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最后周妍小声地对他说:“你也小心,请活着回来。”司空明鞍淡淡地点头,与秦冬歌策马离开了。
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在弯曲的长道上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影子,余下这日的夕阳,染红了天和地,也染红了两个女人的脸。
我问周妍:“如果他们两人只能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你希望是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或许只是想替司空明鞍讨一个答案。
周妍说:“我希望活着的是司空少爷。”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往城下走。
明鞍,你的等待虽然没有结果,至少曾开出过花朵。
周妍又在我身后说:“如果冬歌不能活着回来,我会自杀,去下面陪他。”
我翛然回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风凛冽地吹着,万年不变的哀伤的精魂。
周妍迎风站在城头,衣衫漫飞,如坠落凡尘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章节字数:2600 更新时间:10-08-01 17:04
下了一场轻浅的初雪,这场早到的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的,还有随之而来的消息。
司空明鞍最终没有活着回来,他死了,为了保护秦冬歌而死。
那天我正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司空长卿,蔺翟云神色沉郁地走进来,对我说:“秦冬歌回来了,带回司空明鞍的尸体,现在往周府去了。”
我呆呆失神好久,突然发疯似的冲出房门。
周府,阴翳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雪落无声。
秦冬歌还穿着战场上铜色的兽口战甲,上边沾满了早已干涸的血渍,斑斑驳驳的像生命的疤痕。
司空明鞍横躺在他的双臂间,脸上的血迹早已擦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死了,更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秦冬歌低着头,那张脸遮在长发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表情,声音像是机械发出似的,一声声,一遍遍,毫无波动。
“那天萧家大军攻破谥水关,我和他掩护周逸撤退,箭雨射来的时候,他把我挡在身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我是妍儿的丈夫,要活着回去照顾妍儿,不能死在那里。然后他就哭了,他说他不想死,他也爱妍儿,想要给她幸福,明知道没有结果了,还想继续等下去,死了就不能再等了。他说他答应妍儿的,要活着回去。”
秦冬歌终于抬起头,大家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满面是泪。
“妍儿,他临死还想见你一面,你过来见见他。”
他将司空明鞍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横躺在地上。
他们两人曾经是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也因为爱着同一个女人,成为这个世上最了解彼此的男人。
谁为谁生,谁为谁死?一直到这一刻,他们还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
苍白的脸已经遮盖不住伤痕,哭泣声也掩盖不了心碎的剧痛。
周妍走过去,跪在地上,轻轻抚着司空明鞍的脸,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第二天,他们夫妻俩一起把司空明鞍葬了,就葬在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山坳里。
小雪停了,天放晴了,空气依旧寒冷。
风在山头剧烈地吹着,将天际的云翻滚着吹向苍穹的尽头,向世人讲述了一个关于友情、爱情和忠诚的悲壮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