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502)+番外
在劫道:“他本是天道的守护者,你想要颠覆天道,他岂能坐视不理。”
萧晚风道:“非是颠覆天道,是让天道恢复原来的秩序。”
在劫道:“降下天劫,清洗人间所有生灵,就是为了恢复复旧的秩序?”
萧晚风:“……”
在劫道:“旧的秩序必将消亡,新的秩序必将取代旧的秩序,你的天劫注定失败。”
萧晚风道:“你懂什么!”
在劫道:“我什么都懂,你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让你的恩师回来。”
萧晚风:“……”
在劫道:“其实你早就明白,无暇她回不来了,不管你多爱她,多想念她,她也永远回不来。”
萧晚风道:“她是被你逼死的,你总是不知悔改,就算做了人,还要把她往死里逼。”
在劫道:“我错了,只让自己一人赎罪,你错了,却要天下苍生赎罪。”
萧晚风:“……”
在劫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爱她,而你爱的从来只有最初的无暇,其他的人在你眼中只是替身,你只想将她们改造成无暇……”
“哐啷——”一声巨响,我愤怒推开大门,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理智接近崩溃边缘,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所有人在你眼中只是替身,你只想将她们改造成无暇……
只是替身……只是替身……
所以萧晚风教我兵法,教我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只为了将我塑造成别的女人?
我不可遏制地怒吼:“晚风,无暇是谁!?如果她是你的最爱,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萧晚风身形一震,随即像秋风中的残叶一般仰面倒下。
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却见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早已昏死过去。
我怒视在劫:“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昏倒。”
在劫道:“因为他不能见你。”
什么叫不能见我,我和萧晚风不天天都在见面?蹙眉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不能见我?”
在劫俯首凝视我,眼中藏着悲悯和怜爱,“生生相离,永不相见,这是佛祖对他的惩罚。”
我仰面望去,不停眯眨着眼睛,香火熏得我泪眼婆娑。
隐隐瞧见,在劫背后,那尊金雕佛像,盘坐在莲花座上,轻拈莲指,面含微笑,宝相庄严,半分慈悲,半分阴冷。
天楚二年六月初八,帝与萧晚月战于蒹葭关下,两军战未酣,时,胡阙轻骑于东北杀出,欲乱大军侧防,帝察之,谋突围之策。
天楚军退至萍水,以铁索拦江,阻挡昭军伏击。
山势险要,难守难攻,两军隔江而战,争夺关口两日,不分胜负。
六月初十,萧晚月命麾下天霁将军以黑油沉江,烈火攻之,天楚军败退,死伤无数,站乃定。
——《天楚史通.高宗本纪》
夜凉如水,虽是六月初夏,子时更深露重,夜风清冷,窗外时有夜莺啼哭,更显寂寥。
萧晚风醒来时,我正关上一扇纱窗,身后一声轻唤:“悦容。”
回头望去,他就斜倚在那灯火阑珊处,白发朱颜,恍然似流年。
望了望窗外天色,他问:“是什么时辰了?”
我回道:“子时三刻。”
他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语,不似往常总爱赖在他身旁,依旧站在窗口远远望他。
窗外,月色如霜,夜风徐凉。
他察觉异样,问:“怎么了,为什么站得那么远?”
我依旧沉默,他皱了皱眉,也开始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事想问我?”
我道:“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他问:“为什么你不问。”
我道:“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落发从他的肩头垂下,他俯首冥思,再抬头时,眼中已清明,“你,是不是见到他了?”
“他?”我忍不住蹙眉,“他是谁?”
萧晚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久以前在你要嫁给司空长卿的时候,我来皇都找你,曾告诉过你的。”
记忆破开,一些淡忘了的过去猝然忆起。似乎是在我出嫁前夜,那日是元宵佳节,萧晚风赶赴千里来皇都找我,我从阁楼跳进他的怀中。我们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整天,最后在山头看烟火,灿烂炫目的夜空下,他请求我杀了他,我却让他活下来了,并告诉他如果爱我就应该把我从司空长卿的手中夺过去,他亲吻了我,对我说,是我唤醒了沉睡在他心中的恶魔,就算以后想后悔,也再也不能后悔了。
沉睡在他心中的恶魔?
顺着他的手指,我望着他的胸口,再度响起傍晚时分他与在劫的于大雄宝殿上的情形。
当时乍闻萧晚风另有所爱,我怒气攻心,已没法维持理智,如今冷静后细想起来,才发觉他们的对话实在怪异,萧晚风不似萧晚风,在劫也不似在劫,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我又想起了一事,问:“你跟我一起离开桃源,其实是来杀在劫的,是不是?”
萧晚风没有再瞒我,点了点头。
我又问:“为什么你非要杀在劫不可?”萧晚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爱情和嫉妒而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的男人。
他犹豫了片刻,告诉了我答案:“楚在劫是带着天劫降世的杀星,他不死,世无宁日。”
在劫胸口确实有一个“劫”字胎记,我想了想,道:“在劫说,天劫失败了。”
萧晚风道:“但他还是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