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181)
赵瑟心想:没听说过!反正我不信!你要是靠抓阄活到现在,那你命可真够大的!欺负我不懂怎么的!
这等不靠谱的事儿,赵瑟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立即回绝,再说她也是真写不了。她说:“这个我真不行,曹侯还是另请高明吧!”
曹秋何挑挑眉,还待劝说。陆子周却与此时插口道:“我家细君不擅军事,确实有心无力,不如我帮曹侯写如何?”
赵瑟登时心中大为不满,有心阻拦,但陆子周话既然已经出口,自己再出言阻止未免太落他面子。何况夫妻不合之事,落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不好的。于是,赵瑟只好勉强按捺着不说话,算作默认,只等打发了曹秋何再找陆子周算账。
没想到陆大才子拔刀相助,情愿捉刀代笔,曹秋何曹大公子竟然还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陆子周说:“陆公子的大名我一进上都就如雷贯耳。可陆公子你平日里写的是风花雪月,这奏折你写的了吗?你可不要害我曹氏满门性命!”
赵瑟本来气陆子周不和自己商量,现在曹秋何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陆子周还没怎么样,她第一个就不愿意了。她以同仇敌忾的姿态站起来,说道:“写不写得了一写便知!曹侯若是觉得不合适,不用就是了!”
曹秋何立即便顺竿爬道:“行,那陆公子要是写的不合用,还要请赵小姐亲自动笔了!”
赵瑟心道:我偏不上你当。说:“等我家陆郎写完再说吧!说我家陆郎文章不行,曹侯你还真是第一个呢!”她拿定主意,要是曹秋何敢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说陆子周写的不行,她一定亲自动笔给他写个平铺直叙的!他要是敢用算他胆子大、不要命!
三人一起来到陆子周的书房,青玉磨好墨,铺开纸。陆子周提笔就写,章不点句,没片刻就成了,递给曹秋何瞧。
曹秋何皱着眉读了半天,猛然拍掌道:“就是这个意思,那多谢陆公子了,曹某告辞。”他一面说一面把纸拢进袖口,眼看就要开溜。
赵瑟眼疾手快,拉住他说:“曹侯就在这里抄完再走吧!我家陆郎的手稿,在上都一字千金,概不外送!”
曹秋何晒然道:“我就照一字千金这价码给钱就是了!”
赵瑟决然道:“那也不成!”
曹秋何终于拗不过赵瑟,只好坐下来誊抄。也难怪他不愿意在这里写,他那两笔字,实在是困难到一定层次了。只看他拿笔活像拿杀猪刀,大约也能估摸出笔下的字有多难看了。那真是写字如同作画,下笔犹如锄地啊!
然而无论如何,对待曹秋何这等身份的人,必须要小心为上。赵瑟坚持着看曹秋何写完,亲手将陆子周的原稿扯得粉碎扔进水里,才终于放曹秋何走了。
送客到阶下的时候,元子带着一个侍儿上前禀告。赵瑟认得,那侍儿是在自己祖母大人苑国夫人书房服侍的时光,心中不由一紧。
时光跪倒赵瑟脚边禀告说:“秀侯求见小姐,夫人请小姐稍作准备!”
赵瑟看他目光闪烁,神色大不正常,心知事情不对。猜测恐怕是时光碍着曹秋何在场,有话不好直说。又想起当日欧阳怜光在自己耳边所说的“秀侯在算计你呢”这等奇怪的言语。于是,她试探着说道:“说我身体不适,不见!”语气很坚决。
时光为难地看了一眼曹秋何,才望着赵瑟说:“小姐,这恐怕……夫人一会儿会亲自陪秀侯来……”
赵瑟一愣,不知为什么,一种要上战场的义无反顾在她的血液里窜动。
那么,她不得不迎接她今天的第二位不速之客了!尽管几乎没有什么准备,她依然认为自己无所畏惧……
求婚
“那个整天蒙头盖脸,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家伙来找你干嘛?”
看起来,仿佛作为旁观者的曹秋何远比当事人的赵瑟要愤慨不满地多。赵瑟完全不能理解曹秋何这份愤慨和不满从何而来。她猜测,或许是因为面貌丑陋的男人天生就会仇视那些生来就可以凭借容貌上的优势轻松获得成功与欢呼的男人?
于是,赵瑟做出送客的手势,耐着性子对曹秋何说:“在下先送曹侯离去吧。”为了表达诚意,她甚至性急地当先步下台阶。
果不其然,曹秋何很随意地反悔了。人家张开蒲扇一般地手掌,就那样一挥,之后就不走了。并且,他还脸皮很厚地为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找借口。他说:“既然李六尘要来,我也留下看看热闹,就不急着告辞了。要是打个架啥的,咱还能给搭把手呢!”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公然看戏的姿态简直令人发指!
李六尘就是再不堪大约也不会和赵瑟一个娇贵的女子打起来吧?赵瑟真的很想把这个曹秋何就此赶出去。然而,值此情况不明之时,和一个明摆着“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壮汉撕破脸估计大约是很不明智的。
于是,赵瑟只好任由这位曹大公子死赖着不走,看自己的笑话了。只是,她确实也在认真考虑怂恿曹秋何和秀侯打上一架的可行性。虽然这等唐突佳人的行径日后传出去必将遭到全上都断袖爱好者的无情鄙视,但赵瑟并不打算考虑得这么长远。并且,一个女人仿佛也没什么必要争夺在断袖爱好者中间的好名声吧?
总之,在一个麻烦还直挺挺地杵在一边的时候,第二个麻烦就翩然而至了。
真的是的的确确得翩然而至!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