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353)
“多谢祖母大人。”这是大礼,即便是傅铁云也要郑重道谢。
这时,猗猗似乎厌倦了,依依呀呀的哭泣起来。傅铁云低头去哄,孩子却再也不肯听话。四叔公看着着急,接过去哄了一会儿也是无用。站在一旁伺候的产婆见状忍不住笑着上前一步禀告道:“小姐这是饿了!落了地一直还没有吃奶呢。给小姐喂过奶正该抱去睡呢!玩了这许久,新生的婴儿支撑不住呢。”
芫国夫人拍头道:“正是,正是!你们看我这一高兴都忘了!”
于是,侍奴便解开赵瑟的衣襟,送孩子过去给赵瑟喂。赵瑟便是抱孩子都还处在“大人叫,孩子哭”的阶段,喂奶当然就更加不会,只是按产婆的指点将孩子的嘴凑到胸乳上。猗猗十分聪明,自己就会找着了含上吮吸。赵瑟感到一阵麻酥酥的疼痛,但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女儿,便觉得再疼一些更好,按着孩子的手也不由多用了几分力气。孩子吸了一阵,吃不到东西,哇哇大哭起来。
赵瑟垂头丧气道:“之前大夫让吃的补品再难吃我都吃了啊,怎么竟没有奶可喂?”
产婆谄笑道:“小姐这是第一次生育,不是没奶,是没喂过孩子,孩子吸不出来。先要由大人挤过或者吸过,然后才能喂孩子。”
“原来是这样……”赵瑟恍然大悟。她随手指点了个侍奴帮自己弄。那侍奴胆子小,赵瑟一皱眉他便不敢用力。只轻轻压了几下便用口去吸,之后喂猗猗,猗猗仍是大哭,吃不出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傅铁云再也按捺不住。一个健步上前,将那侍奴甩到一边,怒道:“我来!”难为他一向体弱多病,此时情急竟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傅铁云这是含怒出手,两手握住赵瑟的一只胸乳,用尽全身力气向中间挤。只这一下,赵瑟的眼泪就下来了。事实上,眼要准、手要稳、心要黑果然至理名言,收拾赵瑟尤其管用。就这一下,不需再吸,奶白的乳汁便自己流淌出来。赵瑟眼泪仍挂在腮上,她顾不得擦,忙托着孩子的头去喂。之后,傅铁云对另一只胸乳如法炮制。纵然大有准备,仍是疼得赵瑟叫唤起来。
趁着这一对儿怨男怨女纠缠的功夫,芫国公招手将陆子周唤道外间。摒开侍奴,他悄悄问陆子周道:“瑟儿这次难产是怎么回事儿?可有什么古怪不曾?”
陆子周想了想说道:“瑟儿这胎本来作得极好,胎位很正,万没有生不出来的道理。生产之时,孩子的手不知是什么缘故攥着脐带。我在她手上扎了一针,她才松开降生。这种情况很少见,我也是数年前在古书上见过一例,着实侥幸得很。至于什么缘故,便实在说不清了。可能接触了什么性寒之物,致使孩子手指痉挛。”
芫国公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来查,此事不要再提。瑟儿如今的身体怎样?照大夫的说法,大是不妙。”
陆子周轻轻摇头说:“瑟儿受孕之初,太过贪欢,又遇难产。倘使还要生育,需得节制房事,多方调养,三五年之后或者才能说到。”
芫国公叹息道:“好在上天庇佑,叫瑟儿得女,否则……这些日子,你就住在瑟儿这里,也好管住她,旁的人我也不放心。事情先不要告诉瑟儿了,免得她伤心……”
陆子周点头答应,便依着芫国公的吩咐,留在赵瑟身边陪他过日子。军火生意上的事暂且都丢开给赵箫,只每五天才略问一问管事。倘使有要事,赵箫自会派人寻他去商量。赵箫对于平白加在自己身上的负担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屡次说起轻歌曼舞的堂的元元太过难缠,竟是比他赵箫还不要脸,须得陆子周亲自出马才能收拾。陆子周亦是无可奈何,只好在赵瑟睡着的时候忙里偷闲做些交涉。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当时,傅铁云抱着吃饱喝足,沉沉睡去的女儿回转长生阁。议定了等猗猗满月之后,便带着她一起搬去更为敞亮且生机盎然的鹿什苑。接生的大夫分一半跟去,剩下的留下伺候赵瑟。孩子的保姆与师傅早就准备好了,三叔公复又慎重筛选了一番,挑了四个保姆、八个师傅跟去照料。另外,更添了无数灵巧的侍奴与稀罕的物品。傅铁云自己的陪傢便尽善尽美,,只因不好拒绝,便留了下来,却并不许随便碰猗猗。
说起傅铁云其人,当真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王。只一晚时间,四个保姆、六个大夫、八个师傅,另外还有十来个新派去的侍奴便都被他做了花肥。
次日一早,傅铁云抱着孩子来找赵瑟吃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别的缘故,赵瑟总觉得傅铁云今天的笑容亲切许多。正巧当值的大夫诊过平安脉要退去,傅铁云阻住他们对赵瑟道:“这几个大夫今天也跟着我过去照顾女儿吧?你重新叫几个大夫进来伺候便是,何况子周哥哥还在你这儿……”
赵瑟接过猗猗,给她喂奶,同时诧异道:“昨日不是分了一半大夫专门看顾孩子的吗?猗猗生下来就好好的,又不曾有什么毛病,要那么多大夫做什么?”
“那些大夫啊,”傅铁云冷哼一声答道:“都叫我杀了。”
赵瑟不由皱眉,这孩子都生了,傅铁云那小鬼好端端地怎么还要无事生非?这时,她才发现今日跟着傅铁云一起前来的保姆和师傅已经不是昨日选出来服侍猗猗的那批人,料想叫他杀了的不只几个大夫,便叹了口气道:“好端端地这又是为什么杀这许多人?洗三都没过,你就不知道给我们猗猗积点儿德吗?”
傅铁云翻然变色,想到赵瑟还在坐月子,才勉强压低声音道:“不过十几二十个人,便是为了庆贺女儿出生我杀着玩作人牲又有什么了不起!还要什么理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