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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705)

作者: 郁之 阅读记录

关于襄阳攻防的彪悍历史,不仅张襄知道,叶十一的幕僚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当张襄说到攻克襄阳的最高与最低记录时,汉水东岸叶十一大营里,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讨论。

这个时候,叶十一已经攻下了汉水东岸的樊城、白河、鹿门山、虎尾洲、郢州等战略要地,完成了对襄阳的合围。但襄阳这个地方,三面环水,一面环山,不是一般的易守难攻。

波涛汹涌的汉水从西北向东南绕着襄阳城拐了个弯然后注入长江,所以襄阳北面挨着汉水,而且还是城墙紧挨着汉水,骑兵步兵水军什么军都没办法从这边攻打;东面也挨着宽阔的汉水,比北边好一点,这面城墙距河边总算还有点距离,不过,令人发指的是,这边城墙下面有宽厚无比的护城河——真的是非常宽厚,具体的数字在这里没意义,反正知道是天下最宽就行了。至于西南面,那里群山环绕,总而言之一句话,天然屏障,骑兵过不来。

只这样还不算,襄阳城本身还是一座瓮城。所谓瓮城,就是城外套城,内外两层城门。就算你先头前锋能打进第一层城门,那也没关系,我后面还有一个城门,正好给你往中间一关。滚木礌石热油锅之类的往下一招呼,搞不好,你先头的精锐就能全交代在这儿。为什么说瓮呢,那就是瓮中捉鳖的意思。所以防御的角度讲,襄阳这座城市简直完美无缺,哪个名将来了哪个都得挠头。

叶十一也是名将之一,所以叶十一也挠头。于是,面对襄阳这块几乎没处下嘴的硬骨头,一开始叶十一的确听从了以江中流为首的幕僚团的意见,从周边入手,对襄阳实现战略包围,然后准备好口袋,情等着打援军的闷棍。然而,包也包了,围也围了,襄阳城佯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转眼开战快一个月了,襄阳周边也打下来了,包围网都该收缩到了汉水边上了,战果辉煌无比,奈何张襄死活不肯上当。

援军不来,咱这闷棍到底还打不打呢?

军师们纠结无比。叶十一还没什么表示,他们大伙儿倒先沉不住气了,他们怕叶十一沉不住气——这绝不是个笑话。毋庸置疑,叶十一是伟大的战争天才。但是,就象老子说的,有好就有坏,有左就有右。叶十一彪悍的战斗力绝对和他任性的程度成正比关系,这一点也毋庸置疑。在战场上,他随时都有可能脑袋一热就给你干出点什么来。虽然事实证明,每次都是神来之笔,每次都能带来胜利,但天才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所谓神来之笔,就是不会有前因,不会有后果,不会有解释,不会有商量,不会有算计,完完全全的独断专行。更麻烦的是,天才这玩意儿还是要讲时效性的,随时有可能过期。上一刻是天才不一定下一刻还是天才,上一次是神来之笔不代表下一次不是胡闹。从这个意义上讲,天才的主君可以说是全体谋士行业从业者的天敌。因为那是与谋定而后动背道相驰的。怎么说呢,从来没有什么比天才型的主君更令谋士们爱恨交加的了。他们既舍不得放弃难得一见的主公,又对天才的行为方法深恶痛绝。相比起来,反倒是平庸的主君更令他们舒心一点儿。或者没有那么刺激,或者没有那么传奇,但至少一切都是可以谋划的,永远不必把心悬在刀尖上,永远不必为“天马行空之后究竟是神来之笔还是疯子跳舞”这种事紧张得喘不过气。所以,谋臣们的敏感和紧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给叶十一这种人做幕僚,精神压力是很大的。

于是,幕僚谋臣们一致要求召开军事会议。叶十一从谏如流,立即召开了最高级别的会议。对于襄阳之战,他也不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这真不幸。

该会议的主旨当然是接下来的战争应该怎么打地问题?然而,很是令人无语凝噎的是,会议一开始,首先就是江中流积极主动要求发言。得到允许之后,这家伙就代表全体谋士先讲了一段襄阳攻战的血泪史,重点突出了最长用了三十八年那一次。当然了,他的主旨并不是说“襄阳不好打,咱回去吧”,而是强调“襄阳非常重要,必须要先打下来,但那地方是块硬骨头,所以主上您得沉住气,千万不能性急。您要真急了,就想想人家打了三十八年的小可怜吧!”

叶十一心想:我也没着急啊,阿鹰又还没到!但三十八年这个数字孩子把他小小地震惊了一把的,娃历史学得不好,所以他道:“那可是太长了……”

于是,江中流立即改口:“这不是为了歼灭江南的援军么?”

“江南的援军呢?”叶十一反问道。

江中流干笑一声,道:“总是要来的,现在不来,四五月份也要来。四五月份不来,我军攻陷襄阳前总得要来。我军已经攻下樊城,包围襄阳,一年半载,总能攻克。”众人纷纷应和。

叶十一扯了扯嘴角道:“你们总算承认佯攻是没用地,襄阳是必须真的去攻的,不管江南的援军来不来。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等一年半载,明明现在可以立即就攻下来。”

江中流愤愤不平的想:我就知道是这样。但还是不得不做出苦口婆心的姿态劝告:“主上,而今我军已然攻下樊城,合围襄阳。荆襄网中之禽,一年半载,总能攻克。何必多杀将士,急于求成。”

叶十一很是意味深长地道:“便是一年半载,我也不想等了……”

喋血

“的确,将襄阳作为战场剿灭江南的力量是非常不错的策略。所以,当初诸位提出这个谏言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对,而后攻打襄阳也一直按照引诱张襄出兵来布置。但是——”叶十一抬眸,视线扫过他的武将谋臣,加重了语气说道:“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守株待兔。那种布置好了埋伏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傻傻地等敌人自己钻进来,把战场的主动权拱手让给对手的仗,我从来就没想过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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