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305)
“当然是出去。”草植撇嘴,傲然道,“让我的族人在外面挡着,我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哼,岂非比御珏那头猪还不如?”
御珏挠头:怎么无端端地扯到他身上了?
“那好,我们出去,到时候,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南司月缓过了一口气,继续道。
众人皆望向长老,也就是随姨,南司月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外人,全部听他的,未免太没道理。
随姨深深地看了南司月一眼,沉吟片刻,也颔首允道,“便听南……南公子的。”
他既已与蛮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从今以后,便真的不是南王了。
“好,云出,帮我准备三种不同颜色的气质,再将二十四个人分成三队。”南司月得到授权,也不过淡淡地应了,然后扭头,柔声吩咐云出。
云出赶紧点头,先撕下自己的衣服,瞅瞅旁边穿着不同颜色衣衫的,也不客气地撕了几块,那一边,南司月已经扶着墙,低声与二十四个人细说着等一下的走向,从步伐,到如何识别旗帜的命令,他说得很详尽,但也很吃力,云出在准备旗帜的时候,仍然忍不住用眼角去看他,冷汗已经渗透了南司月薄薄的衣衫,背后一片汗渍,仿佛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这个小天罗阵的目的,只是拖住敌人,让他们无暇分身,也可以让其他人先走。如果你们能坚持到援兵来,便是活,如果坚持不到,就只能是死。”末了,南司月静静地看着他们,轻声补充道。
他们的脸上倒没有一点迟疑,其中一个更是截然道,“能为神使和族长死,是我们的荣幸。”
云出闻言一怔,想起刚才那个奋不顾身为她挡箭的无名蛮族人,又低下头,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
如果夜泉是为了她而进行这场屠杀的,那么,她便是罪人。
可他们,却仍然肯为了她这个罪人去死。
她云出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这样对待?
这份恩情与生死相托的信赖,又该怎么才能报答?!
南司月神色平静,扶在墙壁上的手,轻轻地放了下来,很努力地站稳,抬头淡淡吩咐道,“开门吧。”
大门被拉开,云出也扶住了南司月,冷箭伴随着浓得呛不过气的白雾,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御珏与几名侍卫撩开箭簇,紧跟起手的二十四个蛮族侍卫,则按照南司月的安排,朝三个方向冲了出去。南司月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镇静地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广场,待看清局势后,才用旗帜遥遥地给了他们几个精准的指令,尚有五名护卫在他们身侧,指令一下,便带着长老神使他们往后门的方向撤去。草植也在同时,朗声对还在场内搏斗的其他蛮族人,高声命令道,“大家全部随我来,不可恋战!”
此时恋战,根本就是找死。
蛮族人固然勇悍,也不怕死,可草植到底是跟了老师一段时间的,接受了王朝人的许多思想,比其他人更善于权衡一些。
即便是死,也不能这样没价值,成为刀俎的鱼肉。
众人听命,虽满心的愤愤不甘,可还是听了族长的话,且战且退,渐渐聚集到了南司月附近,而夜泉的其他追兵,也慢慢地被那二十四个人缠住。他们又对付了几个散兵游勇,终于退出了广场对面的长廊,往后门而去。
广场那一头,还站着几名身手利落的黑衣男子。
夜泉在他们中间。
在云出和南司月出门的那一刻,站在对面高台上的夜泉,便已经看到了他们。
眼见着他们便要消失在长廊那边的圆形拱门里了,夜泉看了一眼场内胶着的战局,手往前平平一伸,“拿弓和箭来。”
170第四卷 大战前夕 (二十五)并肩(2)
君澄舞怔了怔,吃惊地望着夜泉,“小树哥哥?”
“弓、箭!”夜泉低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神色阴鸷而沉痛,仿佛字字带血。
君澄舞犹豫了一下,从一个侍卫手中拿起弓,递到了他的手中。
夜泉一手牢牢地抓紧弓柄,一手拉弦,朝着云出的方向,弓开满月。
“小树哥哥……”君澄舞骇了一跳,几乎想上前阻止他,却又见那森冷的箭簇慢慢地移偏了一点,对准了南司月的胸口。
拱门方向,云出似有所察,她猝然回头,清灵的目光,似透过这浓烟这时空,笔直地望进了夜泉的眼睛。
该怎么去分辨那样的目光呢?
愤怒,伤痛,不舍,怅然,还是诀别?
夜泉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他只知道,云出只是这样漫漫地一望,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动机,全部烟消云散,有什么涌到了喉间,火辣辣的,从心口一直热到了喉咙,一股腥咸弥漫到唇舌,又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终究没有放出那一枚箭。
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无力地,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连拱门最后一尾衣袂,也蹁跹不见。
“让他们走。”在她消失后,他颓然地吩咐道。
君澄舞一愣,正想再确认一下,夜泉却突然抬高声音,冲着场内使劲地喝道,“住手!全部住手!让他们走!”
众人怔住,场内也为之一静。
夜泉已经转身,一面走,一面用力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蛮族长袍伪装,黑色合体的劲装,勾勒出他瘦削而笔直的身躯,他越过众人,慢慢地走到火光映不到的墨色深处,如暗黑的精灵。
君澄舞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望了一眼云出消失的方向,终于将夜泉的命令重复了 一遍,“大家都撤了吧。”
她渐渐搞不懂,小树哥哥和云出姐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那么千辛万苦地才找到她,为什么这么容易便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