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407)
装扮成侍女的云焰,挨着他坐了下来,她的双手双握地放在桌面上,轻吟片刻,才淡淡道,“恭喜你。”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她是应该来恭喜的。
“谢谢。”南司狐很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洞悉地问,“你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贺喜吧?”
云焰未语,但也是默认。
“我不能放了夜玄,他已经找到了神石,如果放他离开,他将会成为神族的劫难。我可以答应你其它任何事情,唯有这件,办不到。”南司狐安静地驳回她,“云焰,等这件事全部结束后,你回到我身边吧。”
“……那我不打搅你了,另外,新娘子很漂亮。”云焰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南司狐却在此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然地望着她,“你见过她?”
“在街上不小心见到的,你正陪着她试礼服。”云焰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南司狐闻言,却笑了起来,他问,“那你在意吗?”
云焰诧异地望着他。
“你在意我结婚吗?”他也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轻声问。
云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南司狐穿着结婚时的礼服,肩膀上附着明黄的流苏,腰带也镶着宝石,显得高贵华丽,英俊非常。
“难道因为我在意,你便不会去结婚吗?”她突然冷笑,逼视着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国元帅,我只是一个敌军的奸细,你何必要在意我怎么想?如果你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你——”
“是,无论你在意与否,我都必须结婚,也不会放走夜玄。”南司狐打断她,神色平静,不可逆转。
云焰哽住,随即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不急着走了,她低下头,安静地站了一会,门外又传来了婚礼的喜乐,钟声敲响了三声,到第五声的时候,南司狐就必须出去,与另一个人并结连理。
她的手慢慢地挪到领口的丝带上,扯开,灰白色的侍女袍悄然滑落。
“再要我一次吧。”她轻声道。
南司狐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缓缓地说,“如果这次真的让夜玄逃了,我会被长老院审判,也许,会处以极刑。”
“我知道。”她淡淡回答。
“如果我现在要了你,我可能不再舍得放手,也许会把你关押住,重新变成我的女奴,你也不可能再见到夜玄了。”他继续。
“我知道。”她还是回答了那三个字。
南司狐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他终于抬起手,羽毛般落在她赤裸的肩膀上,“你为什么肯为他做到如此?”
这句问话已然很轻很轻,只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叹息。
云焰愕然地抬起头,本相尽点什么,南司狐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轻巧地放在休息室里侧的卧榻上,他的动作真的很轻很轻,温柔得像从水面掠过的清风,他想了她很久,从未体验过的思念,铭心刻骨,可她真的在他怀里时,却又担心这样的思念,会伤到她。只能这样一味地沉默,一味地隐忍,每个吻,每个动作,都好像被和风滤过一样,不露一点情绪,没有一点锋芒,却又在一点一点地死去,一起沉沦,到看不清的混沌与黑暗里。
钟声,响到了第五声。
钟声,响到了第七声。
……第十一声。
……第十二声。
在场的宾客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响了一片。
站在神坛上的少女,拥着洁白的礼服,傻傻的,像个白痴,南司狐一直一直,没有露面。
休息室里。
云焰已经离开。
她终于还是拿走了散落在地上的,他的令牌。
象征南司狐权威的令牌。
有了它,她可以支走高塔的一部分士兵,夜玄也会得以脱身。
她以为他不知道,南司狐好像睡着了,她拉起衣服,小心地为他盖好,他一直没有动。
房门打开,再次合上,在门轴的吱呀声中,南司狐睁开眼,碧色的双眸深邃如墨,掩住了他所有纷繁复杂的心思,最终,成为了一个颜色,那是决绝的色彩。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夜玄。
南司狐的手,松松地落在她方才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云焰留下来的气息,可是手一握紧,气息从指缝里穿过去,又在从窗棂泄出来的丝丝冷风中,消失殆尽。
(缘起缘灭的情节,在这里省略。)
一切发生的时候,唐罗不在现场。
他回到反叛军的营地,召集众人,云援救夜玄,可他找到夜玄的时候,一切已经接近尾声。
夜玄的身上满是血,脸上是透骨的疲倦和哀痛,他告诉唐罗,“云焰死了。”
那之后,唐罗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
至于南司狐的毒发与落败,高塔的崩塌,婚礼成为修罗战场,夜玄的屠城,都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云焰死了,与南司狐一起,跳入了怒江。
后面的事情,唐罗不再参与,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徘徊在怒江边上,试图找到些什么,可是江水滔滔,什么也找不到。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怒江的源头。
那是一座经年皑皑的雪山。
他称之为,圣山。
几年后,夜玄成立了夜氏王朝,在他与云焰指点江山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宫,一个城,在宫里,他亦为自己建了一座墓。
如果前世,因为他的迟滞,而最终将云焰输给了南司狐。
这一次,他不想再输。
——破城那日,那个被孤孤单单丢神坛上的新娘,握着夜玄的剑,将它插入自己的心脏。
鲜热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纱。
她望着夜玄,吃力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世间的情爱,最是甜蜜,让人难舍难弃,却也往往伤人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