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地府的鬼魂都知道分寸。”雾村喝了口咖啡,微微侧头看向近前的脑袋。
“她又听不见,你干嘛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保持神秘感嘛~小修你真的很没情趣。”
“那真是抱歉,我就是一个没情趣的人。”
“但没情趣也很可爱啦~”
雾村愣了下,笑笑没再说话。
对面的佐藤美和子已经和父亲写完了一面白纸,正在写下一面。
佐藤想要说的内容太多,想告诉父亲自己和母亲过得很好,也想说自己同样成了一名警察,在警视厅的生活非常充实。
但更重要的,是询问父亲笔记本里的‘カンオ’ 是什么意思,‘愁思郎’又到底是谁。
父亲答非所问,只一直说相信她能抓到凶手,却完全不解释其它。
追问无果,佐藤也明白了。
父亲不是不想说,只是对方已经变成了鬼魂,没办法透露这些内容。
一张白纸写得密密麻麻。
佐藤放下笔,接过雾村递去的卫生纸往卫生间走去。
片刻后再出来,又是那位英姿飒爽的刑警。
“活人有活人的规矩,鬼魂有鬼魂的规矩。”
雾村安慰道:“佐藤小姐会失望吗?”
“怎么会,能和父亲对话已经很好了。”佐藤顿了顿,拿起那张纸后才再度有了实感。
“抱歉,我其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真的……”
今天受到的冲击——不管是世界观还是什么——都足够让佐藤回去后好好消化个好几天的了。
雾村耸耸肩,很理解佐藤的心情。
“佐藤小姐,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不是休假嘛~休息好后就把这件事放在心底,不管这世界有没有鬼,都不会影响每天的日出日落。”
“也是啊。”佐藤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那我告辞了,雾村先生。”
“慢走。”
依旧是把佐藤送到电梯。
雾村回来后,看到萩原拿着自己的手机。
“有任务吗?”
萩原哭丧着脸。
“一个我很喜欢的特技演员死掉了……”
*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
就算是正常走在马路上的人,也可能会被头顶脱落的广告牌砸死。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会寿终正寝,还是会被飞来横祸夺走生命。
和雾村修生活在一起后,萩原越发能够理解引渡者先生对死亡的淡漠与平静。
就单纯说这一年吧,他们见过死在手术台上的孩子,见过被老师杀害又被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孩子,也见过从楼顶跳下、摔得血肉模糊的程序员……
看得越多就会越麻木。
失去生前记忆仿佛一张白纸的雾村修,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被重新塑造了性格。
引渡者们都是如此,他们能恪尽职守、而不是变成一个肆意妄为的杀人犯,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11月6号,萩原忌日的前一天。
由于明天就是倒计时归零的那天,为了抓爆炸犯肯定会非常忙,所以四人就把祭拜提前了一天。
其实不祭拜也是可以的。
毕竟萩原就在那里,虽说是变成鬼了吧,但活蹦乱跳的,过得比谁都惬意。
但某位引渡者先生说,祭拜是很重要的仪式。
如果一个鬼魂没有被引渡者引渡,而是一直停留在现世,那么当这个世界认识他的最后一个人死去,那不管他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他也会从这个世界消散。
也就是所谓的:一个人的一生会死去三次。
身体死亡;葬礼结束后在社会上的死亡;被最后一个人遗忘后的彻底消失。
祭拜结束后,四人一鬼离开寺庙。
返回警视厅的路上发现警情,在废弃的建筑楼里,松田和降谷发现了一个被捆绑在这里的俄罗斯人。
松田阵平听不懂俄语,好在降谷能进行对话。
“小阵平,别浪费时间了,这边有情况。”
萩原从旁边一扇紧闭的门上露出脑袋,粗略看过去,就像一个被砍下来的脑袋挂在门上,看着还挺惊悚。
唯一能看到这幕画面的松田阵平僵了下身体。
降谷立刻察觉,但刚想问时,萩原所在的房间内就响起一声脆响。
房间里,戴着鸟嘴面具、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站在一颗红蓝两色的液/体/炸弹前,欣赏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他当然知道外面有人闯入,但仗着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没有立刻逃跑。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身边,一位鬼魂先生撑着下巴,同样也在观察着这颗炸弹的结构。
很精密,现拆的话,就算小阵平拿了工具,也得花上个几分钟才行。
萩原看看自己半透明的双手。
要是这双手能握住工具的话……
第49章 松田之死
远处的废弃大楼上,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烟雾散去,被爆炸掀飞的金发青年缓缓从墙边滑落,虚弱倒在地上。
正是追击神秘人的公安降谷零。
千米之外,一双黝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以人类的眼力,根本无法将千米之外发生的事情看得如此清晰。
好在这双注视的眼睛属于一位引渡者。
严格来说他是实力强大到模糊了阴阳界限的鬼魂,并非一个真正的人类。
雾村站在一栋大楼的天台边缘。
风衣下摆随着高处的狂风肆意晃动。
站姿随意的身体没有丝毫摇晃。
凌乱的黑发下,那双眼睛几乎是淡漠地望着远处大楼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