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停尸间，外面的天空已经是繁星点点了。在这深秋里，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慕子易却是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冷一样，脑袋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尸体惨白的脸，渗血的头颅，脸上的尸斑......

“戚大人，今天，谢谢你！”慕子易是真心道谢的，但她这两天实在是受刺激颇多，有些笑不出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

“只是嘴上说说的道谢吗？”

慕子易瞬间就懂了戚无影的意思，这活不白干的！看了一眼消瘦的荷包，豁出去了。

“这是我的钱包，请你笑纳。”随后想起来了身上还有两张银票，也一并奉上了。

戚无影并没有接慕子易递过来的钱包和银票。慕子易暗骂自己一句，猪脑子。

这个戚大人这么傲娇，怎么可能当着手下的面收好处呢！

“那我请两位大人去泡汤吧，正好洗洗这霉气。”慕子易又提出了建议。

“也好。”

京城有名的汤池，玉汇泉，往来客人多不胜数，不过这个时间段却没有那么多的客人，还算宽敞。

戚无影和金辰已经换好了泡汤所穿的衣服，却见慕子易还是来时的一套装束。

“你怎么不换？”戚无影打量了慕子易一眼，这小太监不仅胆小，脸皮也薄。又不是全脱光了，谁知道他是个太监啊。

况且，他也并没有看不起太监，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呃......哈哈......我就不泡了吧，我请二位爷泡的。您二位尽兴就好。”

“你这主人不泡，我们两个泡算是怎么回事。”戚无影不容拒绝道：“叫你来，你就来，这是命令。”

真是难伺候，可自己怎么下的去啊，那岂不是穿帮了？穿帮事小，杀头事大啊......就他这种人，又怎么会为自己隐瞒。

“大人，卑职觉得他若是不想泡，就算了。”俗话说，拿人手短。金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开始紧张了，很怕泡汤的事就此泡汤了。

戚无影眸光凉凉的瞥了金辰一眼，“你到底是我的校尉还是他的？”

“当然是......”

“呕......呕......”

金辰还没说完呢，就见慕子易已经开始干呕了。

慕子易的腰弯成了个虾米一样，刚刚有人端了一盘生肉经过，这画面正好落在了她的眼里。

停尸间惨白的女尸，腥臭味的颅顶长针，还有停尸间本身的味道，一下子又冲击了慕子易的脑海。

她面色苍白，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你怎么了？”戚无影的视线瞬间被慕子易吸引了，他问道。

“我不舒服，不能跟二位一起泡了。我先走了，二位的消费算在我头上......”

慕子易一溜烟的跑了，留下了懵圈的二人。

翌日。

慕子易和沈儒去了玉汇泉旁的同福酒楼，两人坐在二楼靠近栏杆处，小二递过来了菜单。

精美的丝绢包边，封皮上流畅的大字。沈儒翻开菜单，不禁啧舌。

“来这么贵的地方，你可真舍得。”

慕子易不以为意，时间不多了，戚无影认识凶手，又怎么会把钢针线索告诉她呢。皇帝到时候真宰了她，她的钱也带不走啊。

“你可知道人世间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慕子易问。

沈儒好奇的放下菜单，洗耳恭听。

“那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沈儒摇了摇头，“万一案子破了，人活着，钱没了。不是更悲哀！”

额，想那么多干嘛，造啊！

两人正在用餐时，一楼大堂里人声喧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衣着光鲜华丽的青年男子，在跟酒楼的伙计起了争执。

“爷来你们酒店，那是看得起你。你一个跑堂的小二，什么时候能替东家做主了！”青年男子傲慢的昂着头，语气不善。

店小二陪着笑脸，唯唯诺诺道：“爷，你也知道，小人做不了主。但老板吩咐了。您要是再不把之前欠的白条结了，就真不能接待你了。你也不要为难小的啊......”

旁边座位的议论声都快盖过楼下的争论了，“这不就是李谙吗，纨绔子弟，在这一片就是一霸，轻易不可得罪的。”

“听说这李谙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近死的那几名女子，据说都被他曾经调戏过，且都怀有身孕，我看啊，八成是这李谙的......”

“嘘，你小点声，这李谙是金羽卫百户，若要让人听见了，你怕是不要命了。”

李谙！

慕子易重重的一拍桌子，难怪戚无影不让她继续查下去了，这李谙可是金羽卫的百户，还真是官官相护！

第5章 慕子易抓走皇上大舅子

“若是金羽卫知法犯法，这案子还继续查下去吗？”沈儒也有些犹豫了，现在圣上可是重用金羽卫了，东城卫这么做，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而慕子易的身份若是被皇上知晓，只怕是不得了。

“查，当然要查。即便是搬不倒他，也要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楼大堂里的其他食客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着这一幕，怕李谙事后报复自己。

更有甚者，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砸。”李谙吩咐手下的两名家丁，开始在一楼大堂砸了起来，没一会儿呢，就座椅破碎，木屑飞溅，盘子也碎了一地。

食客们也惊叫连连，缩在了角落里。

酒楼老板看着这架势也不得不出面，他有些肉痛的走了出来，这些桌椅可是上好的木材料子，刚装修不久啊。

老板看着这一地狼藉，都快心痛哭了。“住手......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