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110)+番外
边亭的外伤被雨这么一淋,看着可怖,其实并不严重。但是不知道廖文希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头晕脑胀,手脚无力,身体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被廖文希偷袭之后,他趁着自己尚能保持清醒,撑起最后一口气,把廖文希揍得他亲爹都认不出来,然后扒光衣服留着一条裤衩,捆在了罗马柱上,自己从他家里逃了出来。
那栋大房子里,现在大概已经人仰马翻了。
不过现在边亭已经没有力气和靳以宁解释这么多了,他直愣愣地看着靳以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没有质问靳以宁的意思,只是在药物作用下,他的脑子有些迷糊,身体也有点不受控制,说话的语调听上去生硬得过分,像是在生气。
“我…”雨水冲刷着靳以宁的脸,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来接你回去。”
“可是你已经让我跟着廖文希了。”边亭一瞬不瞬地盯着靳以宁,慢慢摇了摇头,“我没有地方可回了。”
边亭的这句话,精准地把靳以宁的心捅了个对穿,他往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他血淋淋的手腕,边亭像被火烫到了一样,瑟缩着躲开了。
“我反悔了,我不该随便让你和别人走。”靳以宁讷讷地收回了手,没有勉强他,放软了语调,“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家吧。”
就在这时,丁嘉文也撑着伞赶到,边亭望了眼丁嘉文,又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
他大概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再坚持,乖乖跟着靳以宁上了车。*
东岱半岛和元明山分别在港城的两头,大雨中一来一回,耗费了两个多钟头。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天亮之后,城里大概又要淹了一大片。
靳以宁等在门外,看见琴琴出来了,迎上前去,问:“他怎么样?”
琴琴摇了摇头,“他不让我靠近,也不让我检查,说睡一觉就好。”
琴琴的话刚说完,靳以宁的眉头果然锁得更紧了,她连忙安慰他,“不过我大概看了一下,应该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明天再处理也可以。”
尽管琴琴这么说,靳以宁还是没能把心装回肚子里。边亭一再坚持他没事,但他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刚才靳以宁带着边亭上车之后,就让丁嘉文把暖气开到最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边亭的身上。
但是到了暖烘烘的车里之后,边亭的状态,反而比刚才在路边淋雨的时候还要差。他像丢了魂似的缩在角落里不动也不说话,呼吸重且急促,皮肤是不正常的红,外套包裹下的身体不知是冷还是疼,颤抖得厉害。
靳以宁问他哪里难受他说没有,靳以宁和他聊天他也不理,后来靳以宁想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有没有发烧,边亭反应激烈,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了。
边亭这一巴掌没留余力,把靳以宁的手背拍红了。手心里汗津津的触感,至今还留在靳以宁的皮肤上。
到家之后,靳以宁要请医生过来,边亭不让,径直上楼进了房间,就连琴琴进去想帮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都被他赶了出来,简直一点道理都不讲。
“今晚我会看着他。”靳以宁看了眼时间,对琴琴说,“你先休息吧,养好精神,有需要我会叫你。”
琴琴忧心忡忡道,“靳总,您也淋雨了,得赶紧洗澡换衣服,当心着凉。”
靳以宁点了点头,说,“马上就去,你放心,去吧。”
琴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靳以宁也回了房间。他不是死脑筋,再怎么担心边亭,也得先把自己这一身湿衣服料理好。
回房之后,他先简单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燥的衣服,这才再次来到一条走廊之隔的房间前,敲响了边亭的门。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落下,里面没有人应答。
“边亭?”靳以宁站在门外问,“我要进去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
靳以宁不再犹豫,转动了门把手。
房门没有上锁,靳以宁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门窗因大雨紧闭,室内温度比外面略高一些,让人无端生出了点口干舌燥的错觉。
靳以宁反手关掉房门。继续往前,但他刚前进了两步,轮椅就被地上的异物卡住了。
被轮椅碾到的,是边亭的裤子,正是他今天穿着的那条,顺着裤子往前望去,一路上可以看见边亭的衬衫、领带、袜子散落满地,一直延伸到了床的方向。
床上有道隆起的人影,应该就是边亭,房间里光线太暗,靳以宁隔着几米的距离,看不清他的情况。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四周亮如白昼。一个惊心的画面,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生生嵌入他的眼帘。
靳以宁就清楚地看见边亭仰身平躺在床上,不着寸缕,仅仅裹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黑色的面料如一张巨大的网,覆在白色的皮肤上,收紧、束缚、纠缠。电光之下,清晰的轮廓绷得很紧,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他的大半张脸都藏在黑暗里,看过来的时候,眸色比天上的电光还亮。
靳以宁怔住了,没等他从这强烈的视觉震撼中回过神,雷声接踵而至,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有片刻的耳鸣,也在他无坚不摧的心底劈出了一道裂纹。
长久压抑的情愫喷涌而出,瞬间将他淹没。
“哗啦”,一只水杯砸了过来,碎在了轮椅前,黑暗中响起边亭的声音,“滚出去!”
这一声,将靳以宁从汹涌的欲海中砸了出来,瞬间恢复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