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姿(190)
初唐的米酒跟江承紫在现代吃的醪糟差不多,酒味不浓,杨宸也就喝一杯,就醉醺醺的,斜倚在座位的垫子上。
杨舒越没想到他酒量如此浅,便说:“十分抱歉,不知杨公子不胜酒力,是在下不知礼数。”
杨宸醉眼朦胧,摆摆手,说:“杨伯父太客气,是晚辈不胜酒力,与你何干呢。再者。晚辈从前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杨舒越颇为奇怪。在这个年代,没有谁会滴酒不沾,这是最普通的交际。
“嗯。我滴酒不沾。须保持高度清醒,不敢让我所从事之事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杨宸回答,一边回答一边瞧着江承紫,醉眼朦胧,神情放松。
江承紫只觉得被他的眼神瞧得很不自在,却又怕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连忙起身说:“公子似乎不胜酒力。来人,扶公子去休息。”
杨宸摆摆手,说:“阿芝。我还有话跟杨伯父讲,你却莫着急。”
“我——”江承紫被他这么一抢白,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却是笑起来,努力坐正身子。缓缓站起身来。说:“伯父,晚辈仰慕阿芝已久,不知可否央求伯父将阿芝许给晚辈。”
江承紫打死也没想到这小子会在这个时刻,亲自向杨舒越提亲。
杨舒越大约也没想到,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且不合礼数。所以,他一句话一出,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我可否叫你一声阿念?”杨舒越在沉默许久后。才问。
“当然。”杨宸回答。
“你别胡闹。”江承紫不悦地喊。
他却只是笑,说:“阿芝。你得是我的。”
这话说得赤果果,还大逆不道。即便是民风开放的大唐,这样的话说来也是极其让人震惊的。
“你,胡言,我只当是酒话。”江承紫气得站起来跺脚,只觉得羞怯得很。
杨舒越也蹙额道:“阿念,我弘农杨氏千年望族,即便是皇家联姻,也得问一声杨氏同意与否。再者媒妁之言,三聘六礼,杨公子年少不懂礼数,情有可原,望今日莫要说了。”
杨宸却是一摆手,说:“杨伯父,非也,我今日向你求娶阿芝,并非正式,只是希望伯父莫要将阿芝许给他人。”
“公子这般年纪,若是长安高门大户,定是有婚约之人吧。”一直不说话的杨王氏忽然询问。
江承紫这才想起先前那程咬金的小儿子也是这般说的,他是有婚约之人。
想到此来,她也不舒服,倏然起身道:“杨公子太胡闹,你是有婚约之人,却对我这般轻浮。”
“阿芝,你莫恼。”他有些着急了,也有些后悔操之过急。因为方才喝酒之间,他忽然发现这一世的阿芝似乎比上一世更厉害,更光华夺目,尽管他觉得阿芝已经在尽量选择低调。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是害怕,害怕阿芝被别人抢走。像她这样璀璨之人,万一被人抢走了,或者中途出现什么事呢。毕竟重生的这一世,虽然大体上与之前的唐朝没有什么区别,但实则很多小细节都变化了。他真的怕这一世,没办法与她在一处。
所以,借着酒劲,他倒是放肆一回。虽然轻浮些许,但到底是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也传达给她的家人。
“公子虽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于杨氏六房有恩,却也不能这般折辱于我。”江承紫不悦。
杨宸耷拉着脑袋,便是委屈,尔后直说:“我知晓我没礼数。可我瞧见阿芝,就怕被人抢走。”
“杨公子,且慢。”杨王氏一摆手,示意云珠遣散不相干的人。
整个厅内,就只剩下杨王氏夫妇,杨清让、江承紫以及杨宸。
杨王氏正色道:“莫说公子今日是否有礼数。我也是从你这年龄走过来的,发乎情之事也明了,只是公子是有婚约之人,却又来求娶阿芝,这怕不敬礼阿芝吧。我杨氏六房的幺女,断不能为人侧室。”
“现在都是阿芝的家人,我便随意些称呼你为伯母。我今日向你们求娶阿芝,是出自真心,亦是经过深思熟虑。”杨宸继续说。
“你莫说了。”江承紫喊道。
他也不理会江承紫,杨舒越也径直说:“贤侄莫言,回去洗洗睡,今日你不胜酒力,喝多了。”
杨舒越毫不客气,就要拂袖而去。杨宸却是上前一步,喊:“各位且慢,阿芝本来就该是我的正室。”
“你莫胡言。”杨清让也瞧不下去了,这小子虽然救了自家妹子,但这样三番五次地冒犯,到底是没法容忍了。
“我没胡言,阿芝本来就是我的正室。若不是你们杨氏观王房从中作梗,与我匹配的生辰贴怎么可能是杨元淑?”杨宸径直说了。
这一句话震惊了屋内除了江承紫外的所有人。江承紫是先前就猜测他就是李恪,如今果然证实,她也不那么惊讶。只不过她还是震惊,她从没想过这家伙会这样轻易就将她的身份告知于人。
别人可没有江承紫这种心理准备,听这一段话,如同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杨清让,也顾不得什么名门礼数,径直就询问。
“我说,在下乃汉王李恪。”他缓缓地说,语气威严。
杨舒越也傻眼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倒是杨王氏冷静,反问:“你有何证据?”
“这是我的腰牌。”杨宸从怀中掏出腰牌递过去。
杨王氏接过去一瞧,就知晓这确实是皇室信物,随后递给他时,就恭顺许多。但作为母亲,她还是说:“汉王休要胡言,你与杨氏联姻,乃生辰贴所选,所选之人乃杨氏元淑。乃阿芝族姐,你如今来求娶阿芝,还不让阿芝成正室,这是陷阿芝于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