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451)
“你看什么?”他抬了抬眼,审视的眸子扫了过来。
“我,我看公子如此好看。”她径直就说了,整个人却是低下了头。
张赐轻笑,说:“是么?”
“公子谪仙之姿,我生平难见。”她回答。
“那你怎么低头了?”张赐又问。
“不能久看。我还要为人妻妇。”她回答。
“抬起头来。”张赐语气平静,带却带着命令。
她摇摇头,心里却是在想:老子因为你挂了,你却在这种地方这样调戏小妹子啊。而且是这种姿色的小妹子你也不放过。张赐啊,若你真是这样的人,也是好的吧。也省得我劳心劳力再去做那些事。
她想到张赐可能并不是心中所想的那种人,她一颗心就好难过。虽然若是张赐对她并不是那样深情,甚至在她去了之后。已然有了新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陈秋娘来说是一种解脱,但她真的就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仿若那心忽然就被生生挖去了一大块,空洞得疼痛。
“张赐,你若要真是这般的人。我也不必再劳神费力地奔走了。如今,我学了易容术。总是可以四处游走。尝遍人间美食,就这样逍遥地过一辈子,再不与你相逢。这样也好。”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只觉得呼吸之间都是疼痛。
“我让你抬起头来。”他又说。
陈秋娘还是摇头,心里却又在安慰自己:他方才吹了那曲子,那分明是在想念自己呢。他过去对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他呢。
但她刚这样想。另一个自己又跳出来冷笑:别傻了,江云。周朴园在没有见到鲁侍萍之前,还不是虚伪地怀念么?那房间、摆设都是依照鲁侍萍喜欢的样式拜访的;还牢牢记住她的生活习惯、生辰。可他却一边又娶妻生子,并且在见到色衰的鲁侍萍时,马上严厉斥责。并且要以五千块钱了断过去的一切。所以,怀念一下,吹一下那支曲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秋娘在心里兀自想着。来来去去的就越发害怕,如果张赐真的不是自己千回百转想要追寻的那个人。而只是自己一是看走眼的凡夫俗子。并不是她的过儿。那这一生却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果真这世间很多的离别是不该重逢的么?
“你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张赐问。
陈秋娘吓了一跳,因为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俯身近在尺咫问。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毛毯上,很防备地说:“公子自重。”
“我如何不自重了?”张赐直起身来拢了拢衣袖,瞧着她。
“是,是小女子一时失言,请公子莫怪。”陈秋娘再度低下了头。
他叹息一声,说:“你莫怕,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你说这曲子的事。”
“曲子?”陈秋娘惊异地看他。
他已经有回到主位上坐下来,手中抚弄着拿一把笛子,说:“是的,你说这曲子应该是快乐的。你是如何理解的呢?”
“我,我只是胡说的。”陈秋娘小声说。
“你但说无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他说,声音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然后,他好暇以整,整个人就斜倚到了他身后叠得整齐的被褥上。此时,帐篷内灯火通明,张赐一袭白色直裰,紫色发冠已被出去,长发柔顺地披拂着,英俊的脸庞迎着烛火,有一种不真实的曼妙。
“只是那曲调一开始很平,不该是悲伤曲折之调。小女子对音律实在不精通。”陈秋娘低着头说。
“我吹不全罢了,总有些音符吹奏不出来。”张赐叹息一声。
陈秋娘心中腹诽:你自然吹不全了,古代的音律哪里来的半音呢。这古代的乐器也是奏不出半音的。
“公子可向作曲之人讨教。”陈秋娘低声回答。
“呵。”张赐轻呵一声,便再没有声息。
陈秋娘低着头良久,没听见声息,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却看见张赐已经靠着那叠放得整齐的被褥安然入睡了。
他靠在那被褥上,英俊的脸一半在烛火里,一半在烛火的阴影里,长睫毛覆下来,那一张脸竟是如玉的质地。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陈秋娘还是看得出来他睡得很放松,似乎连呼吸都很匀称。
她看他这样安睡,倒是纳闷起来:这家伙搞什么鬼呢?之前不还怀疑她可能是刺客么?难道不怕她行刺?或者说是他自恃功夫甚高,所以敢这样睡得肆无忌惮?
不过,也许是在欲擒故纵,故意睡着来试探自己是不是刺客吧。
陈秋娘一边想,一边换了个姿势,一手支撑在案几上托着头,仔仔细细地瞧着那主位上安然入睡的张赐。
那一张脸,那眉目都是梦里日思夜想的。她以为还要很久很久才能看到他的。可今时今日竟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了。
她看着他的脸,想起认识以来的点点,想起在那岷江之上的彼此的誓言。陈秋娘抿着唇,泪湿了眼。
“佑祺啊。近在咫尺,我却不能与你相认。分明没有阴阳相隔,却也不能相伴你左右。”陈秋娘在心中自语,只觉得一股苦楚走遍了心间。
“真想能日日夜夜这样与你相伴,看着你。”她在心底说,贪婪地看着这日思夜想的容颜。
周围安静极了,偶尔会有夜鸟发出凄厉的鸣叫。或者野兽在空山里鸣叫。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那烛火发出的“哔哱”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看够了么?”忽然,张赐懒懒地问了一句。
陈秋娘被吓了一跳,却看他还是闭着眼。便立刻低头。说:“公子容颜,实在,实在好看想,小小女子贪婪。冒犯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