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33)
长歌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抚去林源脸上的眼泪,“源儿,对不起,我有要紧的事去做,以后等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想要天天都能看到常姐姐。”林源不依的摇着头。
“源儿不要闹。”林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此时才走进来,将林源从她怀中拉出来,又去拉林双,“走,让哥哥姐姐说会话。”
两个小家伙哭哭闹闹的被林氏生拉活扯的拉了出去,临到出门之前,担忧的看了林决一眼,林决始终低着头,没有作声。
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林氏轻轻掩上了门。
长歌从怀里换出一支竹箫来,放到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箫,上面刻有我的名字,若你需要帮忙,直接拿着去镇上的当铺,他们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如果有他们没有办法解决的事,逢单会及时告诉我的。”
“林双可以去镇上的私学读书,我已经安排好了,学费那些你不用担心。”
“至于你娘,经此一役,应该不会再去赌了,以后,你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好好生活吧。”
“好,谢谢。”林决低声道。
“林决,”长歌看着他一直低垂的头,心里酸酸的难受,“再见,还有,谢谢你。”
感谢你,曾经陪我走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此去经年,永不能忘。
林决没有再说话,只是藏在衣物里的手,紧握成拳。
长歌站起身来,转过身走了出去。
脚步一声一声,踏在地上,却也踏在他的心上。
常歌,此去经年,是否还能再见?
“常歌,”他猛地站起身来,丢开了手里的衣服。
长歌转过身来,眼神清亮如水。
林决走上前去,“我喜欢你。”
长歌浑身一震,往后退了两步,刚好靠到墙上。
林决望着她,“我喜欢你,可也只不过仅此而已。我喜欢的,是常歌,平常的常的那个常歌。我想要告诉你,是因为是我说过的,想说的话就要说出来,我现在说出来了,所以心里好过多了。”
“我……”长歌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林决打断了。
他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听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常歌,我是长在海里的水草,移植到岸上,即便再如何精心的呵护,也会慢慢的失去光泽,枯萎而死。所以常歌,我想,我还是只适合待在海里。”
长歌的手,微微抖着,却还是轻轻的拥住了他的肩,“我知道的。我曾经将我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兰花,送到了牡丹的位置,我以为那里富丽堂皇,是他最好的归宿,却不想放错了位置,终于让那兰花慢慢枯死。”
林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闻着她身上暖暖的气息。
再然后,推开了她,笑道,“常歌,我以后会告诉我的妻主,在她之前,我曾经爱过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子。”
“对啊!”长歌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还有他残留的温度,“你要告诉你的妻主,如果敢对你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好啊,我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终于没有让它掉下来。
再见了,我曾经爱过的,常歌。
山有木兮
天还没有亮,长歌已经睁开了眼睛,小院中的一切,安静的收入眼底,清亮的眸子,慢慢起了雾气。
她站起身来,抖落了昨夜掉落于衣衫上的黄叶。
然后,轻轻吹响了萧音,只短短的一声,轻柔而婉转。
不过片刻,柴房的门“吱哑”一声,张逢单和秦子期走了出来。秦子期的手上,捧着小小的包裹,瞅了她一眼,递给她,“这是你的衣服,是,你在这段时间穿过的。”
长歌静默了片刻,接过,转身。
临行之前,她再一次回眸,似要将这里的一切,细细刻入脑海之中。
然后,提气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林决,你其实是我比更懂得爱情的人。
眼泪,终于在她离开之后尽情挥洒。
林决俯在林氏怀中,泣不成声。
“傻孩子啊!”林氏叹息着,“如果舍不得就要说出来。”
林决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最后,抬起头来,双手蒙上眼睛,他摇头,“不,爹,这是我的选择。”
她已经娶夫,她已经有了知已,而离开了此处的他,却只会变成她身边可有可无的存在。与其黯淡在她的生命里,不如在遥远的地方,坐落成她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秦子蓉和长歌相对而坐。
一个,锦衣玉冠,一个,素衣黑发。
“原以为,再没有机会与你相谈甚欢。”秦子蓉举起酒杯,点头示意。
“是的,再不会有机会。”长歌没有动,神色淡然。
秦子蓉的酒杯举起,又慢慢的放下,“长歌,你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会让我以为,你还是当我是朋友。”
酒香在鼻端萦绕,是她最爱的梦江南。长歌低下头去,看着那澄清的液体,一言不发。
“长歌,我不会后悔的,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秦子蓉看着她。
长歌的手渐渐握紧,“长蓝手无缚鸡之力,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即使水族其他人有什么异动,他又能怎么样?更何况,他对你情根深种,又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
秦子蓉目光一闪,“今日的他不会,但是以后呢?我绝不会留下这种隐患在。”
“那么你没有想过,你杀了他,我便会与你反目?”长歌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