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94)
“阿布,平王不是个好人,你要当心。”
“孟姐姐,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大家都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早知道阿布是个玲珑心思的少年,可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心思用到国事上,能像这般人心算尽。
“阿布,这条路会很辛苦。”
“孟姐姐,今晚我只想喝酒,你陪着我就可以了。”
孟姐姐,我终于要放开爱着的你,走向和你彻底绝裂的一面了。
孟姐姐,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从踏上来的那一刻开始,便再也回不去了。
孟姐姐,如果还能回到最初,我能预料到你这么伤心,我一定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的。
酒入愁肠,点点是泪,我的孟姐姐,你看见了吗?
阿布的酒喝得很急,长歌没有阻止他,他如今所处的地方,定然有太多愁思顾虑,若能让他畅快一醉,也是件好事吧!
天色渐渐亮起,阿布终于趴在桌上,睡着了。
长歌拿过自己的披风,搭在他的身上,然后,扬声道,“照顾好你们主子。”
几抹黑影闪进之时,长歌转身离开了。
她和阿布,终于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小姐,你可回来了,主君从昨天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才一到飞月山庄,便被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孟秋一把抓住。
长歌大惊失色,连忙向书房奔去。
“子期!”她推开门,冲了进去。
子期躺在地上,脸色比地上的宣纸还要苍白,他勉强睁开眼睛,“长歌,我都画出来了。”
旁边厚厚一叠纸上,是已经整理完成的阵形图。
长歌一把抱起他,“子期,你怎么回事,别吓我啊,来人,快请大夫。”
子期在她怀里,安心的笑了,眼睛慢慢合上。
她要他记的,他全部都记下来了。
秦子期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长歌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吻着。
“对不起,子期,对不起,我不知道!”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心神耗费过大,伤了元气。原来世间并没有所谓的天才,过目不忘也不是可以轻易成就的,那本来就是对人心神气的强求。
子期的怀中藏着两条手帕,都被鲜血浸透。
大夫感叹,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呕心沥血。
长歌看得心痛难忍,忍不住将头埋到他颈间,“对不起,子期。”一直都知道,他爱她,却从来不知道,能爱到这般深重。
她说的话,就算是很难,他也要为她达到,甚至,连一点点抱怨都不曾向她提起。
对不起,子期!
花开两朵
子期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当他从长长的梦里醒来,面对着一室寂静,有些茫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侧过身子,伸手抚向身旁的位置,那里,冷冷的。
他将脸贴了过去,慢慢的闭了眼睛。
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那是他熟悉的,她的节奏。
他听见她推开了门,走到了床边,床铺下沉,是她坐了上来。
然后,她拉高了被子,将他刚才露出来的肩膀,轻轻的盖住。
她坐了很久,他没有睁开眼睛,可是他知道,她在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动了一动,似乎要站起身来,手的反应快过大脑,子期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下摆。
“子期,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喜悦。
子期睁开眼来,看见她满溢着心疼的神情,她俯下身,手指抚上他的脸,“怎么这么傻呢?”
子期怔怔的看着她,稍倾,嘴角弯起,“这是你第一次让我帮你做事,以前,都是我自己要帮你的。我不想让你失望。”
他的手,放开了她的衣服,收回来,盖到她的手上,“长歌,你看了吗,我全都记下来了。”
“是,你真了不起!”长歌将他连人带被子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子期听着她怦怦的心跳声,一动也不动,只希望时光就此停止,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子期?”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声音,长歌低下头来。
“嗯!” 子期应了一声。
长歌放松了双臂,要将他放回床上去,结果她才一动,子期的手便跟着抱了过来,牢牢的环在她的腰上。
长歌失笑,他这个样子,挺像耍赖的时候的末梢,“子期,你还要喝药,我去端过来。”
“叫别人去。”反正他不肯放手,难得长歌有这般任他亲近的时候,傻瓜才会放手。
赵苇很快将药端了过来,目不斜视的样子。
长歌扶子期半坐起来,懒懒的靠在她身上,慢慢的将药喝了下去。
“子期,这药不苦?”
“苦。”
“那你还喝得这么慢?”按照道理,不是应该一口气喝完好漱口吗。
“因为苦,所以喝不下去,才要慢慢喝。”某人理直气壮。
“……”
喝了药,长歌又拿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糖制梅子,酸酸甜甜的含在嘴里,很快的便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没那么苦了吧?”长歌担心的看着他。
子期抬起脸来,冲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不是嫌苦,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她的种种体贴和细心,都是在面对长蓝的时候锻炼出来的。
这样长达十几年的爱和呵护,最终却选择了成全。她的心,要比他的,更苦吧?
终究是有些精神不济,秦子期喝了药,吃了饭,和长歌说了一会儿话,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