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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笑(391)+番外

他倒是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见陆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裴云暎莫名:“怎么不说话?”

陆曈移开目光:“我只是在想,丢了太师府这门姻亲,裴大人这回亏大了。”

裴云暎脸上笑容一僵:“你又胡说什么。”

“事实而已。”

裴云暎刚想说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忽然一变,歪头打量她一眼,微微勾唇:“话不能乱说,毕竟我已有婚约在身。”

“……”

这回轮到陆曈脸色变了。

“都说了不是你。”

裴云暎懒洋洋点头:“哦。”

陆曈气急,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不信。

屋里寂静,外头银筝扫完院子,抱着水盆在院子里泼洒清水,水泼到青石板上,发出轻轻“哗啦啦”声。

他笑意微敛,问陆曈:“你的伤怎么样了?”

其实那一日在黄茅岗刚下山的时候,林丹青就已给她看过,虽然伤痕血淋淋看着吓人,但当时陆曈护住关键部位,倒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只是伤口怕留疤。

不过,纪珣送来了神仙玉肌膏。听说那药去疤痕去得很快,苗良方也大为赞叹:“人不识货钱识货,宫里贵人用的膏药就是好。”

思及此,陆曈就道:“多谢殿帅送的玉肌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五六日就能回医官院。”

裴云暎顺着她目光看去,随即视线微凝。

两只一模一样的药瓶并排放在桌上,他拿起一瓶,神色有些奇怪:“怎么有两瓶?”

神仙玉肌膏用材珍贵,御药院几乎没有存余,都是分到各宫贵人府上。裴云暎这瓶是太后赏的,但陆曈桌上却有两瓶。

他问:“谁又送了你一瓶?”

陆曈:“纪医官。”

“纪珣?”

他怔了一下,眉心微蹙:“上次见你时,还在被他教训。”

又沉吟道:“还有猎场上,戚玉台为难,他也为你说话了。”

“奇怪。”他漂亮的眸子盯着陆曈,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二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陆曈坐在桌前,平静回答:“纪医官云中白鹤,正直无私,是不同流俗的君子,看见戚玉台仗势欺人,自然不平相助。”

“先前嫌隙,既解开误会,早已不作数。”

“同僚送药,也很寻常。”

裴云暎眉眼一动:“君子?”

他深深看一眼陆曈,语气微凉:“你倒是对他评价很高。”

陆曈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讽刺是何意。

“就算他是君子。”裴云暎倒没在这个话头上纠缠,转而说起别的,“不过你刚才说,五六日后就回医官院,不用再多休息几日?”

他提醒:“戚家现在自顾不暇,不会注意到你。等再过些时日……”

“我要回医官院。”陆曈打断他的话。

裴云暎一顿。

“在裴大人眼中,难道我是这样一个坐以待毙之人?”

她神色平淡,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在灯火下漆黑深沉,若深泉潭水,隐隐有暗流涌动。

“戚玉台放恶犬咬我,要么就把我咬死,要么,他就自己去死。”

裴云暎定定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陆曈垂眸。

“做我该做之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严胥

夏夜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闷得出奇。

院中各处都放了冰,然而大雨将至,凉冰也无法祛除那股粘稠滞闷之感,树上夏蝉鸣叫也显出几分急躁。

香炉里灵犀香散发馥郁幽香,却把桌前人熏得越发烦躁了。

青烟在屋中消散,似雾慢慢弥散开来,戚玉台看了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伸手将窗户打开了。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自打在司礼府闻过金显荣的“池塘春草梦”后,回府再闻府里的灵犀香便觉厚重乏味,正如戚家严苛陈旧的规矩,实在惹人厌烦。

金显荣倒是大方,送了他许多“池塘春草梦”的香丸,只是他只能在司礼府点此香,回到戚府,还得用府中父亲一直用的灵犀香。

毕竟,新香丸虽气味清甜,到底廉价,正如制作香丸的主人。

想到香丸的主人,戚玉台眼神一暗。

距离擒虎被杀,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这五六日,戚家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黄茅岗围场使奸人混入、玩忽职守的戍卫首领,曾是父亲举荐之人,惹得陛下猜疑,父亲上朝自证清白。后是不知是谁往御史案头上了折子,搜罗盛京近几年恶犬伤人事件,虽未提及戚家,却含沙射影得几乎是明示。

朝中麻烦接踵而至,三皇子更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陛下本就偏心三皇子元尧,戚家一时自顾不暇。

这头忙碌起来,那头便顾不上别的。

戚玉台原本还指望着父亲出面,给裴家那小子一个教训,然而一连几日过去,父亲并无要出面的意思。

这令戚玉台感到颜面无光。

他一向最重面子,当日在黄茅岗,裴云暎当着众人面为陆曈出头,硬生生让他受了此亏,没能为擒虎讨回公道,之后盛京官门流言传说,说裴云暎年少气盛,冲冠一怒为红颜,虽促狭调侃,但终究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反倒是他戚玉台彻底沦为这折风月戏中的笑话,成了畏首畏尾、仗势欺人,在英雄旁边相形见绌的小人。

戚玉台听外头传得那些流言,又恨又妒,割了几个人舌头方才发泄。

只是发泄过后犹自不甘。

父亲明明知道一切,却不肯为自己出头,只顾着戚家的名声。

分明没将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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