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霁的步伐很稳，江袖亭没感觉到太强烈的摇晃感，他伸手把外套帽子往后扯了扯，仰头看薄霁的下颌线。

察觉到视线的薄霁低头看着他，随手帮他把额头上的汗珠抹去, 低声询问：“热了？”

“嗯, 都出汗了, 头也晕。”江袖亭看累了，直接趴在薄霁的肩膀上，眼皮耷拉着, 整个人昏昏欲睡。

薄霁怕他着凉, 没帮他把帽子扯下，只是低头问他，“现在呢，好点儿了吗？”

江袖亭靠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睛, 声音软绵绵的，“好点了。”

薄霁搂着他的屁股往上掂了掂, 让他靠得舒服些, 轻声在他耳畔低语：“快到了，累就睡一觉。”

“不要, 我想跟你说话。”江袖亭闭着眼睛，声音黏糊糊的, “你现在准备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刚刚他还头晕得不行，一提起这个，脑子突然清醒了。

“你很想知道？”薄霁不答反问。

江袖亭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靠在薄霁怀里，“当然想知道了。”

薄霁继续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江袖亭口不对心，“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染上哭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是吗？”薄霁低声说着，语气没什么起伏。

江袖亭趴在他肩膀上，小声抽泣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打了一下薄霁坚实的后背。

薄霁脾气很好地问他，“怎么了？”

其实江袖亭现在喝醉手上根本没力气，打人也跟撒娇没区别，而且他也舍不得真的打疼薄霁。

他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傲娇地不去看薄霁。

薄霁看到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突然生气做什么？”

气鼓鼓的，像个包子似的，真可爱。

江袖亭哼唧道：“就是生气。”

薄霁抱着他继续往前走，还不忘调侃，“那么喜欢生气，变丑了怎么办？”

江袖亭一怔，“生气会变丑？”

薄霁回答：“好像会。”

江袖亭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但效果并不显著。

一想到薄霁有喜欢的人，他就控制不住地难过。

江袖亭吸了吸鼻子，自暴自弃般靠在薄霁身上，任由悲伤的情绪将他包裹着推向深渊。

他难受地抱紧薄霁的脖子，重重呼吸着，生怕薄霁察觉不到他现在难过。

他想让薄霁哄哄他，这样就不难过了。

薄霁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清清美拍着他的后背，平日里冷淡的声音此刻染上温度，轻轻在他耳边响起，“好了，不逗你了，等会儿回宿舍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

闻言，江袖亭更难过了，但他没再耍性子，乖乖趴在薄霁肩膀上一言不发。

从学校后门到宿舍楼距离挺远的，到宿舍的时候，江袖亭差点睡着，眼皮一张一合，看起来累得不行。

“到了。”薄霁低声说完，推门进去。

方野和姚佳明也在宿舍，看到江袖亭趴在薄霁身上，方野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他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薄霁淡淡说完，抱着江袖亭进去。

方野和姚佳明对视一眼，关心道：“没什么事儿吧？”

江袖亭睁开眼睛看了方野一眼，继续把脸埋在薄霁怀里，“我没事，没喝醉，只是头有点晕。”

“那就好。”方野和姚佳明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我们今晚出去住，你俩早点休息。”

说完俩人就走了，按理来说平时这个点他俩在宿舍的话一般都不会再出去，今天却有些反常。

但江袖亭实在是有点难受，加上他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薄霁就要说他喜欢的人是谁，压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方野和姚佳明的反常行为。

原本还算热闹的宿舍一下少了两个人，突然变得安静，江袖亭靠在薄霁身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并在薄霁怀里蹭了蹭。

察觉到他的动作，薄霁低头询问：“还难受？”

江袖亭闭着眼睛点头，“难受，特别难受。”

说不清楚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薄霁搂着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搂着他单薄的肩膀，另一只则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下去，薄霁问他，“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

“不知道。”江袖亭茫然地说着，心里又开始难受。

“那我哄哄你。”薄霁轻声说完，突然没了下文。

江袖亭等了半天不见他有行动，不满地推了一下薄霁，“你哄啊。”

薄霁低头，和他四目相对，墨黑的瞳孔中多了一丝江袖亭没见过的情绪，说出口的话也透着陌生感，“没想到怎么哄，要不然我现在去搜一下？”

“你……”江袖亭被气得说不出话，气鼓鼓地瞪薄霁。

薄霁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一脸泰然道：“你教教我，我就知道该怎么哄你了。”

江袖亭：“……”

原本没那么生气的，薄霁居然连哄他都不愿意花心思，他更生气了。

“啪嗒——”泪珠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滚落，江袖亭自己也满脸惊讶地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泪珠，瘪瘪嘴没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

薄霁非但没哄他，反而冷漠地说：“江袖亭，抬头看着我。”

喝醉酒的人本来就比较情绪化，加上江袖亭心里藏着事儿，一晚上都不怎么开心，这会儿听到薄霁用这种语气说话，情绪更加绷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