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128)
柏若风点了点头,不知心中如何想,至少面上表现出来的是认同。方宥丞跳得极快的心脏因着对方的态度缓下。
不料柏若风杀了个回马枪,话语如枪尖冷冷刺入心脏。柏若风道:“既然殿下如此说,那想必认识不少文采飞扬姿色上佳的姑娘。不若都介绍给我看看?”
“柏若风,你!”方宥丞倏然直起身,面带薄怒看着他。
显然,方宥丞已经察觉出柏若风在故意刺激他了。
可看出来了又能怎样?柏若风垂眸,把方宥丞手掌推下去,拉过那张画像,细心展开,抚平了褶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段小姐,来日也会是李小姐、孙小姐。横竖年龄到了,都是要成婚生子的。”
“若是遇上喜欢的,妻妾都纳,说不得来年就能当爹,往后儿孙满堂,白头偕老,一生美满,未尝不可。”柏若风看向面色极差的人,“殿下觉得呢?”
方宥丞猛地擒住他手腕,掌心灼热,几乎要烫伤肌肤。
在对方倾身过来之际,柏若风瞳孔骤缩,起身翻转手腕,死死把人手臂扣在桌上,冷下脸道:“殿下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的明明该是你!”方宥丞另一只手掐紧了柏若风下巴,往上一抬,要看进对方眸中,“你在故意激怒我。”
柏若风嘴角上扬,在方宥丞没来得及警惕的时候,脑袋忽然往前磕去,他完全没收着力气,以至于脑壳相碰,‘咚’的一下撞得两人头晕眼花。
这招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方宥丞掌下松了劲,他便趁机后退一步,漫不经心摸了摸撞红的脑门。
明明是暖色的瞳眸,此刻看人的眼神却是全然冰冷。他看着现出片刻茫然的方宥丞,提醒道:“殿下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剧痛过后,脑袋有刹那的空白。
嗡鸣过后,清亮的声音滑入耳中,方宥丞恢复了理智,他捂着额头,不甘地看着眼前咫尺之遥的人。
他往前伸手,柏若风便往后退。他越是争取,两人的距离拉得越远。
方宥丞懂了。这是‘兄弟’的距离。
他放下试图触碰的手,皱眉指控道:“那你也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说过,你心里有别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成婚生子。”
所以他能容忍柏若风的要求,在这些前提下,他愿意只做兄弟。
可一旦发现柏若风心里可能有别的人的存在,可能会与别人肌肤相亲,相濡以沫,白头偕老……那所有的一切都该另当别论!
柏若风一怔,着实没想到方宥丞还记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方宥丞还是个半大少年,这么多年了,方宥丞不仅当真,还给他记着。
虽然他至今没有改变过想法,未来仍是如此打算。只是什么时候就该说什么话。譬如现在,他决不会当着方宥丞的面承认。
“童言无忌而已,如今回头还来得及。”柏若风一语双关,说自己,也是说方宥丞。
他翻脸无情,端着往常方宥丞最恨的正义凛然的架子,振振有词道:“娶妻生子,方为人间正道。殿下身为天下储君,更应以身作则,莫要让百姓失望、让君主失望。”
“那你呢?你把自己放哪?”方宥丞死死盯着他,面色阴翳,捏紧了拳头。
“微臣不过一介草芥,哪里值得殿下放入眼中。”
此话一出,久久寂然。
两人隔着长桌对立。柏若风本以为厌恶虚伪的方宥丞会对他出手,他见识过方宥丞的武功,两人若对上,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分出胜负。
思索间,浑不知晓自己浑身肌肉紧绷,在他人眼中已是面对敌人的备战姿态。
方宥丞哪看不出来?面前人身体潜意识的应战反应,让本应麻木了的心脏密密麻麻地泛起刺痛,逐渐连成一片,往四周放射性蔓延开。
没有别的动作。方宥丞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说罢转身走了。
走了没两步,方宥丞倏然转身回到桌前,扯过那副秀女画像,一板一眼卷起来。
直至那抹挺拔身影离开书房,柏若风都没回过神来。他眨了下眼,从桌后绕出来,往方宥丞站过的地方看去。
这时,他才发现厚木做成的书桌边框,竟留下了四道指印。
柏若风若有所思。
画上的人,留不得了。方宥丞回到东宫内,把画卷掷在桌上。他虽不说话,身遭气势凛然,叫周围的宫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春福心态还算稳妥,给方宥丞续上茶水。压低声音让宫人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若都木头一样立在这,怕是等会太子殿下就得发作。
如此,殿内很快只留下春福和他身后的小太监伺候着。
小太监年纪小,面色白净,春福见他干活伶俐,前几日才收到手下来,想做徒弟培养。
平日里,小太监是跟着春福在太子不在的时候收拾殿内杂物的。
今日方宥丞明明就大刀阔虎坐在位上,他却斗胆伸手去拿书桌上的卷轴。
方宥丞看着折子,始终看不入脑子。冷不防眼前出现了半只手,他猛地抬起头,厉声呵斥:“谁让你上来的!”
小太监被吓得跌倒在地,回过神立马四肢着地,趴伏在地上。
带他的春福不在,没人为他求情。小太监面色苍白,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求饶道:“殿下饶命!是、是太后娘娘今日派人来催选秀的单子。”
方宥丞皱眉,不再理会他。等春福回来,自有人教小太监规矩。
小太监胆大过了头,轻手轻脚上来收好边上的画卷,盯着方宥丞桌上那副,问道:“殿下要把段小姐画像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