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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85)

作者: 十二溪 阅读记录

“也没有人会在意皇后是不是真入了皇陵。”方宥丞语调变低,眼神闪烁,“但九泉之下的他们会在乎。”

明明段棠对他说不上多好,甚至还想拉着他一同葬身火海。但是方宥丞还愿意冒这等风险去让两人合葬。

柏若风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忽然停住脚步,在方宥丞疑惑的视线里转身,展臂一把抱住了方宥丞。

方宥丞怔然,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柏若风偏头蹭了蹭方宥丞鬓边,叹道:“殿下。”

“什么?”

“我忽然发现,你人真好。”

扑来的温暖立时叫方宥丞手足无措起来,连同呼吸也乱了。

半晌,他抬手回抱住红衣少年,肘弯圈过少年的腰身,掌心小心翼翼搭在腰带上。那褐色的腰带还不如他一掌宽。

方宥丞垂眸,敛下复杂思绪,“一直陪着我的不是你吗?此话当由我来说才是。”

“也对。”柏若风毫不谦虚。他轻笑一声,撒了手,转而拉着方宥丞往山下跑去,风吹过山林,卷起两人衣角缠在一块。

林间留下肆意的笑声,“走走走!难得你今日出宫,我们好久没去跑马,今日索性玩个痛快!”

跑马?方宥丞面上的笑容消失,浑身一僵,立在原地,怎么都拉不动了。

走在前边的柏若风回头,很是不解地看着驻足不前的人,问:“怎么了?”

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睛,方宥丞嗓子干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磕磕绊绊心虚不已道:“没、没什么,走吧。”

第34章 新春

崇德十八年冬, 正值新春期间,纵使比不得京城的三千灯火、火树银花,北疆三城有独属于自己的喜庆。

街上家家户户挂了红灯笼, 门窗擦得干干净净,街上人来人往都是一张张笑脸,给这常年被战争阴云笼罩的边陲小城染上鲜活颜色。

京城四季如春,往北却越显寒冷, 尤其路上积雪, 马匹难行,耽误了行程。柏若风昨夜才从京城赶回来, 正好能赶上侯府的年夜饭。

晨起时,他用冷水洗漱,打开窗户, 外面正下着雪,荒芜的庭院覆上一层白色。许久不见雪景,如今再看别有一分趣意,他于窗前静静立了会, 听到开门声才回过神。

敲了几声没人答应, 阿元推门进来见到柏若风,着实惊了下。

他忙关上门, 搓着手哈气,“少爷, 我还以为您不在呢,正打算进来收拾。别站窗口了。嚯!这里太冷了, 比不得京城, 我昨晚冷得硬是没睡着。”

他活动的动静很大,跺着脚把地板踩得嘎吱响, 拎着热水走过来。

“是有些冷。”柏若风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出面上的冰冷之意。他把窗户拉上,低头捏了捏自己冰冷的指腹,“那你起来给自己加被子了吗?”

“加了,还是冷。看来得重新适应适应。”阿元把热水放到桌上,挠头,左右看了看,问:“少爷早饭在哪用?”

“去厅里。”柏若风茶褐色眸间起了暖意,“去见见爹和大哥。”

柏若风想起昨夜他披星戴月赶到时,柏云起竟孤身在门口等着。

当时雪才停,柏云起披着深黑大氅,挑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堆雪埋到他靴面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

灯笼的光很微弱,烛火在昏暗的街道安静亮着。

柏若风骑着马进城,一路直奔侯府,夜色朦胧,他没发现门口立着个人,还纳闷怎么家里不关门。

直到发现屋门边上的漆黑‘雕像’动了,脚步匆匆朝他走来,从阴影里抬起的俊脸带着喜意,发上掺了雪粒,黑白相间。他仰头看着马背上风尘仆仆的人,喊道:“二弟!”

柏若风一惊,勒住马绳,马儿嘶鸣,在原地烦躁踏步。“大哥?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

柏云起风淡云轻道:“给你留门。”

须臾,他想到什么,笑了笑,冲柏若风道,“欢迎回家。”

天色将亮未亮,阿元揣着手取暖,“那不巧,侯爷现在还在军中没回。我来时,见世子出门去了,似是军中有要事。”

“那我去给娘请个安。”柏若风思索着。

他朝门口走去,阿元连忙打开门,寒风趁机呼啸冲进来,阿元连忙从衣架上拿下件大氅给少爷披上。

柏若风自北疆长大,原先肤色并不白,叫人一眼看去,是带着些野性的俊朗。就像柏云起般,谁见了都觉得是亲兄弟。

如今去京城呆了七年,皮肤养的白皙光滑,和京城的世家公子无甚两样。大氅黑灰的毛领衬得他脸好像在发光,如月般笼着一层光。

间隔了一年,庭院景色有些许变化。柏若风左右看了看,才认出路来。

他带着阿元进了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房间,就走这一小段,便迫不及待把身上厚重的外套除下,跺脚抖掉雪粒,喊道:“娘,你用早饭了吗?爹他们去营里了,我陪您吃点?”

室内传来应声,还有阵阵压抑不住溢出的咳嗽声,显出屋主人身体多么虚弱。柏若风皱眉,脚步急了些,绕过屏风走过去。

昏暗的榻上半躺着一个妇人,哪怕在屋内也穿着厚厚的衣物。一头乌发掺了银丝,她唇色苍白,然而精神极好,见到今年才弱冠的柏若风时,眼里更是发着亮,比外边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若风,你回来了。”她眉眼弯弯,仿佛柏若风只是出去了几日,而不是一年。

“好像又长高了些,过来给娘看看。”陈芸朝他伸出手,摊开的右手掌心,并不如柏若风在京城见到的深闺贵妇那样是柔嫩白皙的,相反,上面遍布茧子和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