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174)
“我,自是也想瞧一瞧,那风华绝代的状元郎,在床榻之上又是如何模样?”
“可惜!可惜!竟便宜了那病秧子,叫美人余生独守空房。”
“礼成!送入洞房!”
盖头下,崔拂衣微微阖眸,垂下眉眼,注视着自己脚尖,循着丫鬟领路的声音,小心前行。
瑞王世子虽病入膏肓,却也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里,他住的院子,是王府里风景最好最开阔之处,如今,刚刚入春,院中的桃花便开得极好。
花瓣被风拂与地上,铺了满地芳香,与这满院喜庆相互映衬,脚下踩着桃花花瓣,仿若走在香林道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领路的丫鬟婆子推开,“世子妃请,小心门槛。”
陌生的称呼让崔拂衣脚步一顿,不过一瞬,又敛下眉眼,重新上前。
将将越过门槛,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垂落的盖头丝毫遮挡之力也无,浓重的药味和苦味仿佛瞬间要将他淹没。
恍惚间,崔拂衣只觉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诏狱,那透骨的寒冷便如同此时的苦药一般,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任天地荡荡,也无处可依。
“世子妃,王妃吩咐了,世子殿下身子不好,不宜饮酒,今日这合卺酒,便由世子妃一人饮下。”
喜娘将崔拂衣扶到喜床边坐下,又将两杯合卺酒端给他。
盖着盖头,喜娘和丫鬟瞧不见崔拂衣的表情,却见对方并未迟疑,而是将两杯合卺酒一一饮下。
喜娘和丫鬟们见状总算稍稍放心,笑着说了一堆吉利话,便齐齐退了下去,只留两个丫鬟在外间的矮墩留守,既是照看世子,也是等着听从新来的世子妃的使唤。
端王妃自是不敢让这新来的儿媳妇同重病的儿子单独相处,也不知这儿媳妇懂不懂的如何照顾人,照顾她儿子,才让这丫鬟守在新房中,随时候命。
里间只剩下崔拂衣,和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无法起身,还是不曾清醒的端王世子。
崔拂衣微垂着头,心中却想着,无人迎亲,公鸡拜堂,合卺酒全让他一人喝了,连这盖头也是自己揭,他这亲竟是和自己成的吗?
如此想着,手已经摸上了盖头边缘,还未等他掀开,却忽觉盖头正随着一角缓缓牵动。
崔拂衣的手顿住。
他静静坐着,垂眸盯着那被牵扯着的一角,瞧着它缓缓地,缓缓地向下拉扯。
盖头在崔拂衣头上艰难地挪动着,崔拂衣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念头,他只是静静瞧着那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将他头上的盖头拉了下来。
当明亮的光线映入眼中那瞬间,崔拂衣下意识闭上双眼。
方才努力维持的镇定,终究在此时的僵硬里泄露些许。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崔拂衣心中几番辗转,耳边忽然传入一道低低的,微弱的笑声,声音入山间清泉,轻柔悦耳。
“在下应缺……”
“见过夫郎。”
第101章 冲喜2
红烛摇曳,喜帐翻飞,莹莹烛光下,大红喜床明艳夺目,用在久病之人身上,却更教人形容苍白。
宛若人间皆是繁华盛景,独独只有他在这繁华中枯败。
长发披散在大红锦缎之上,赤玄相映,红白相辅,将这床上之人映衬得仿若一幅明艳的画,勾人心弦。
盖头垂在床畔,半截在床上,半截垂落在旁,象征着早生贵子的东西,在崔拂衣掌下,咯得手心刺痛,指尖微蜷。
他微垂着眉眼,平静的神色中不露半丝痕迹,仿佛当真是寻常新婚夫郎,从前的一切过往,皆成了过眼云烟。
未曾迎亲,公鸡拜堂,连那合卺酒也是崔拂衣一人饮尽,可终究,这盖头是他亲手所揭,到底将这亲参与了一回。
只是此时的崔拂衣未必在意罢了,应缺心中笑笑,未曾多言。
来到此间,他终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病体缠绵沉重,便是想笑一笑,也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所以原主在府中温润有礼,君子有方的好名声,许是一半因为本性,另一半则是因为身体并不允许他做出更多表情,展露丰富情绪。
应缺竭力睁眼,将崔拂衣瞧上一番,却又因倦意上涌,力竭阖眼。
病体沉重,却挡不住他脑中所想,将眼前的崔拂衣,与那次远远窥见对方高中后,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对比。
无论如今是谁在此,也无法说前者比后者更好。
前不久还曾是打马游街风头无两的状元郎,转眼间却成了他这命不久矣病秧子之妻,从前的满怀抱负,正如那海市蜃楼,浮生一梦,往前一步,破碎消散,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偏偏他还不能有半点怨怼,只因若非他这病秧子,若非这场将他困住一生的婚事,他早该被问罪发落,依律处斩。
王府困住他的身,人/妻之名困住他的心,他却理应感恩戴德,恭顺认命。
也不知和依律处斩比起来,哪个更好受些。
后者不过身死,前者却能让人意志消磨,再不见从前。
“我身子不便,无法招待夫郎……”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应缺便觉疲倦无比,他却无法强求,若是原身母亲得知爱子因崔拂衣而发病,崔拂衣今后在府中的待遇只怕是要一落千丈。
如今崔拂衣尚且能因为他冲喜而得几分尊重,应缺好,他便好,应缺不好,他便人人可欺,无人可依。
他的青青,今后便只能仰仗于他了。
可命不久矣的他,又能仰仗多久呢?
“夫郎自行歇息罢……”
语毕,应缺便阖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