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13)
“当然。”语毕,刘景珉又眯着眼睛凑过来,语气又变得不着调起来,“别人不能轻易信,我当然是可以信的,我都救过你两次了。你看,这玉牌古怪,林小郎君就发发善心,陪我查这一查嘛。”
林师欲再回绝,可突然瞧见刘景珉期待般望着自己的那双雪亮的眼睛,又想到刚刚确实是他半抱半扶地带他来的医馆,又好意帮他包扎。心一软,拒绝地话溜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来了。
虽然若不是有外人在,他够将那群人清理得不剩几个,他又有些负气地想。
“罢了。”他扯回被刘景珉拉得变形的衣袖,道,“我同你一起。”
苏柳木迈进医馆的时候,刘景珉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苏柳木为医者,对空气里的血腥味分外敏感:“受伤了?”
林师点头:“小伤而已,不过还是要劳烦苏姑娘帮忙上一些伤药。”
苏柳木毫不懈怠,认认真真将林师缠得乱七八糟得伤口敷了药,又用细布仔细缠好,佯怒道:“你我为同僚,亦为朋友,哪有劳烦一说。今后不必同我这样客气。”
林师亦笑:“是我生疏了。”
城另端的客栈里,刘景珉刚落脚,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他点了烛火,懒散地倚在窗边木椅上,望着楼下的长安街巷。
打更人敲着锣喊着号子路过。
“谷余。”
背后隐出一抹身影,跪地抱拳:“属下在。”
“暗器淬了毒?”
“回主上,是墨水,他们很谨慎,不会露出破绽的。”
“我记得吩咐过非必要不伤人。”
谷余低着头:“拿剑伤林公子那人不是我们的人,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属下带人将他追出好远,捉拿时那人咬舌自尽了。”
刘景珉皱眉:“与长渊镇是同一批人?”
“属下无能,还未查清....”
“再查。”刘景珉地挥挥扇子,“那人同长渊镇那伙人定然有什么联系,不过从岭南至京城,这人的手,未免过于长了些。”
“是,属下明白。”
“还有一事,我今日回京,可有其他人听到什么风声?”
谷余回:“并未,属下并未发觉异常,不过京城内的陵南宅邸不知被什么人盯着,属下无能,看不出来是谁家的人。”
“呵。”刘景珉嗤笑一声,点头,“不用查,也不过就那几个人。果然,隐姓埋名也算是个明智之举。”
“那闻城小官,可是知您回京一事,需不需要属下.....”
刘景珉摆摆手:“他们不敢声张,不必画蛇添足。你退下吧。”
“属下告退。”
“等等。”刘景珉喊住他,“之前派去盯着医馆的那几个人,暂时撤回来吧。”
“是。”
刘景珉从袖中再摸出那枚玉牌。玉牌在月光地照射下,映得透亮。
“松树...”刘景珉端详了一阵,自问,“为何是松树?”
第7章 宋记面馆
刘景珉说要林师一同查这玉牌,便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林师刚推开卧房的门,便听早起在门外练剑的叶语安一声惊呼:“是你!”
先前听师兄警示她莫要轻信此人,叶语安见到刘景珉时的表情自然不是很友好,一旁的苏柳木倒是淡然道:“既然是长兮的友人,那便进来歇息片刻吧。”
“刘某多谢姑娘美意,”刘景珉摇着扇子含笑,“不过不必了,我找长兮有些事情。”
今天刘景珉没仔细束发,只草草扎了个马尾,戴上一条护额,走在路上,都要被路过的姑娘们多瞧上几眼。林师走在他旁边有些浑身不自在,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查案何必如此招摇?”
刘景珉反倒过来笑他:“哪里招摇,是林小郎君长得太标致罢了。”
明明是这人吸睛得很,反倒怨起他来。
一路来到昨日遇袭那地,今日二人皆佩了剑,刘景珉摸摸剑柄,有些遗憾:“若是昨日记得佩剑,也不至于落得个狼狈相。”
林师反倒心想,哪怕是自己佩了剑,也敌不过那群人来往两招,若是想不狼狈,刘景珉不在旁边倒是最好的。
刘景珉此时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眼下他俯下身:“是昨日留下的血迹。”
林师点脚飞上房檐,四下寻了一寻:“没有脚印,不知那群人之后的去向,更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了。”
刘景珉在檐下拿折扇挡着太阳,抬头看向他,夸赞:“扶摇而直上,好轻功。”
林师脚步一顿。
片刻纵身跃下房檐,“你有什么思路?”
刘景珉哈哈一笑:“不着急,不若去集市上逛逛?眼下约莫晌午,先买些吃食填饱肚子罢。”
说要查案的是他,要吃饭的也是他。林师跟在刘文易身后无奈。
“又在想什么?”刘景珉停下脚步,拿扇子点点他的头,“得快着些,晚了那宋记面馆的位置,可就不好抢了。”
林师问:“那是何处?”
刘景珉一副恍然的表情:“你初入长安还有所不知,这宋记面馆啊,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饭店,做的是北方家常,实惠得紧,闲人散客路过都爱来这里吃碗面。”
“不像那些个酒楼,连里头的小厮都拿势利眼看人,去的全是满身铜臭脑满肠肥的达官显贵,熏得人头痛。”
他一副要晕倒的样子,着实叫人忍俊不禁。林师跟着他在城巷子里左绕右拐的,一盏茶左右,便到了这宋记面馆门口。
面馆门铺不大,人却多得很。门口架着一口锅,沸水蒸腾着,外头支着油布棚子,木椅板凳。两三人聚集在一起,一边吃着面,一边扯东扯西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