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127)+番外
靳于砷将吉他还给汤之念,坐在干净的绿色草坪上,伸手在自己旁边的草坪上拍了拍:“坐这儿。”
汤之念跟着坐下,还挺有模有样的,先调整一下坐姿,再是试了试琴音。
她这段时间也经常弹琴,没事的时候拿着琴拨弄,一首曲子练习了一遍又一遍,比一百遍还多,一直到曲谱印在脑海里。
弹得好不好另说,但多少能够流利地完成一首曲子了。
靳于砷懒洋洋地坐着,一只手托腮,催汤之念:“别磨磨蹭蹭的。”
汤之念说:“我接下来要弹奏的曲目叫《送别》。”
一副汇报节目的正经严肃。
靳于砷没说话,淡淡扬了扬眉。
接下去几分钟的时间里,汤之念仔仔细细弹琴,靳于砷坐在一旁安安静静聆听。
《送别》的曲调取自美国歌曲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
靳于砷当然是听过的,这首曲调的中文词作也非常优秀,是从十九世纪中期一直传唱至今的不二经典。
心无旁骛的一首吉他曲时间,他们彼此目光偶有交汇。
夕阳的余晖已经模糊不清远处的场景,靳家的灯光自动亮起,草坪处的光线不算明亮,耳边是不疾不徐的吉他声。
听完一遍,靳于砷对汤之念说:“能边弹边唱吗?我想听听。”
汤之念很爽快:“可以。”
好听的歌曲一遍是听不够的,这次汤之念边弹边唱,靳于砷也听得认真。
晚风轻拂,吹动汤之念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她双手拨动琴弦,没有办法再去管教那簇不听话的发丝。
她的声音很轻,但没有被吉他声掩盖,和弦和声音配合得游刃有余。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靳于砷抬手,动作自然地将那她抹头发从自己指尖勾到她耳后,淡淡地说:“汤之念,怎么有点伤感呢?”
汤之念下意识地看了眼靳于砷的神色,他锋利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孤寂的落寞。
但她没有停下来,一直到这首歌唱完,拨下最后一个琴弦,才算完整。
知道《送别》应该用英文翻译成什么呢?靳于砷问。
汤之念想了想,goodbye或者see you?
靳于砷说,是Farewell.
是真正的永别,再也不见。
靳于砷从未同汤之念说过关于他爷爷的情况,但是这一刻,心思细腻的汤之念似乎能够感受到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忽然有些自责自己不应该弹奏这么一首略显伤感的曲子。
伤感的情绪似一道一闪而过的雷电,在靳于砷的脸上转瞬即逝。
靳于砷朝汤之念勾了勾手,让她把吉他交给他。
汤之念只知道靳于砷的钢琴弹得好,不知道他会吉他。
“你会?”她很意外。
“我什么不会?”
“……”
真是一生要强的男人。
靳于砷才不会告诉汤之念,这段时间他也偷偷练了一会儿吉他。
不是为了在她面前炫技,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学习能力有多强,只是为了旗鼓相当。
乐理知识大多相通,靳于砷脑子里有谱,只需要记住指法,学会弹一首吉他曲对他来说很容易。
在靳于砷弹奏《爱的罗曼史》时,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黑暗交替了白天的工作。草坪上只他们两个人,却好像拥有了一整个浩瀚星空。
中秋马上就要到来,月亮也在积极配合抓紧团圆。
这应该不是汤之念第一次听这首曲子,但她并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听过,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好听。
她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在悄悄地经过,最终汇聚到了心脏。
汤之念不知道靳于砷在想什么,她也不去揣测他的心思。
*
十一月末的一天,天气不算多冷,有阳光的日子依然是温暖的。
汤之念见到了靳于砷的爷爷。
其实汤之念经常能在靳于砷的volg里见到靳老爷子的身影。
靳爷爷总是戴一顶黑色的帽子,脸上皱纹很深,鼻骨很挺。仔细看,靳于砷的脸型和靳爷爷是相似的。
在靳于砷的视频里,老爷子经常面露笑容,看起来非常慈祥。
让汤之念印象最深的,是靳于砷让老爷子吃鱼腥草的画面。那次靳爷爷尝了一口鱼腥草,眉头皱得像个委屈的小孩子,说这东西也太难吃了。难吃就算了,害他假牙还掉了出来。
画外音是靳于砷的笑声,他难得笑声爽朗。
汤之念背着书包回家,靳爷爷坐在轮椅上,就在梧桐树的那只秋千旁。
他似乎是在等她。
初次见面,靳爷爷比靳于砷镜头里看起来更瘦一些。或许是上镜显胖吧,眼前的靳爷爷消瘦得实在让人心疼。
汤之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甚至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傻傻地站在那儿,和老人面对着面。
不知为什么,汤之念眼眶发酸。
她能想象到这位慈祥的老爷爷在靳于砷心目中所占据的分量,也能想象到靳于砷即将失去什么。
“你就是念念吧。”靳爷爷朝汤之念笑,伸手朝她招了招,“来,离得近一些,让我看看你。”
汤之念顿了顿,正准备抬脚,身后有熟悉的声音。
“汤之念,叫人啊。”
是靳于砷,双手抄兜站在她身后,一脸恨铁不成猪的目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