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人祸(29)
下楼,维环说的小饭馆就在宿舍楼附近。
“这个粉丝煲是宽粉吗?”
“……师兄,这家最有名的是过桥米线。”维环在一旁小小声提醒。
“嗯。”冲她笑一笑,董安臣还是坚持地问服务生:“就是那种宽的地瓜粉,有没有?”
“师兄,它家――”小师妹很尴尬,忍不住又出声。
“三份过桥米线。两个中碗,一个大碗。”
我看不过去,直接点完,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看他好不容易摆脱纠缠地松口气,急急逃走。
“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米线?”那怎么不早说,维环的语气很委屈。
“不是。你师姐……喜欢吃宽粉。”
“呵呵,是这样啊。”小丫头一脸得意地转头,用手肘捅捅我,“师姐,嘿嘿。”
嘿你个头,只当没听见她的怪笑,倒是留意到董安臣耳根微红。
“昨天听那个大爷说,就是你宿舍楼门卫的那个,”抽两双卫生筷递给我们,他掩饰地岔开话题:“听他说,你每天都那么晚才回来?”
“嗯。”
“走夜路你不怕吗?”
本来还好,不会很怕,但那次之后,确实怕――
婚宴结束,缓步跟着大家往会馆门口走,刚刚董安臣的话却一直绕进脑袋里。
北京,我还没有签。
没有签还先毁约,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签与不签、签到哪里,从头到尾,这些根本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最好还是大家各自走开。
学校新盖的这个会馆真是气派,就是位置偏了点。
抬手看看表,快12点了,他们真的还要去吗?应该不会吧。
想着刚才散席之前班上男生围着班任一直吵着要闹洞房,从始至终一脸傻笑、喝得醉醺醺的班任难得地死也不松口,只是眼光一直往师姐那边求援;新娘子一开始只站在旁边笑,戏看够了,这才莲步轻移,又来“分海”,拽过班任――
“你们就饶了他吧。还是你们谁想负责帮他清吐?”
眼睛淡淡扫过,一群毛头小伙子立刻噤声,呵呵。
“太晚了,不然,我送――”
“老张,这么久没见了,再找地方喝一杯?”
张朝阳追到门口,刚想说明来意,一个年岁和他相当的男人走过来,估计也是校友兼老乡,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拖过就走,正好省下我拒绝的口舌。
真的有点黑。
走下会馆门口的停车道,旁边就是校医院,夜色中的大楼外墙,冷白冷白地透着肃杀。医院外,白天看起来美轮美奂的小花园,此时只显得阴森。
快步穿行在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我一面留意脚下,一面不时抚开快刮到脸上的花枝。
唔!
右手臂突然被抓住,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扯进花堆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压过来,堵住我的呼吸。
下意识地推挡,却不能撼动他半分:一双手不知轻重地在我身上摸索,带着凉意和酒精苦味的舌头顶开我的牙关,一直缠卷过来,直接捕捉到我的。
“你――”我试着偏头,他却不放弃地一直追吻过来,气息沉重地吐纳在我的耳边。
“李夕、李夕……”
低沉地喊着我的名字,他声音里饱含的痛苦止住了我的挣扎。
“李夕、李夕、夕……”
隔着不经意拉开的距离,他抚摩的手停在我的胸口,凝满愁痛的眼在暗夜里闪光,注视我片刻,仿佛不能忍受地皱眉,闭眼,再度缠吻过来。
安臣,我们到底怎么办?
也在心中呼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反应他,只是半闭上眼,试着把头偏得更开些。
终于,他停住所有动作,退开一些,仔细研读过我的表情,松开圈住我的双臂,再退一步,站定,转身,走开。
“师姐,你怎么不吃?想什么呢,脸好红哦。”维环饶有兴味的问话让我回神,“师兄,你这么心疼师姐啊?”
这只小粉红猪!忍不住把刚刚拿起的筷往在她头上敲敲敲。
“干吗打我,本来就是嘛,你是没看见,师兄早上坐在门口的样子好痴情啊。”含着一口米线,维环含糊不清地分辨。
“……”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头正吃东西的董安臣已经彻底红了脸,把头埋得更低一点,貌似吃得很忙碌。
“你别理她。”看不下去,我直接当维环不存在,“已经习惯了,而且也不是很远。”
“……女孩子上晚班,总是危险的。”听我跟他说话,董安臣放下筷子,抠了抠桌边飞起的一次性餐布,还是有些不自在。
“哎呀,师兄你别担心了,做媒体是这样的。”伸手够着辣椒油,维环又来插嘴:“倒是师兄你自己,买了保险没?”
“嗯?”董安臣一时反应不过来。
“师姐这么强悍,哎哟。”揉着被我敲疼的头,她颤着食指指我:“你看看看!师兄你这么斯文,总要有个保障啊。”
“呃……”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建议,董安臣忍俊不禁,好笑的眼光一直溜过来。
“还倒?不怕辣死啊?”抢过维环手里得小瓶,我斥道:“不是说一会还有课,还不快吃!”
“ok、ok。不要恼羞成怒,呵呵。”小丫头还在那边嬉皮笑脸:“我这就吃完了。”动作还真是快,说着就抽张纸巾抹抹嘴,“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起身走两步又回头,大声喊:“师兄,记得买保险啊,帅哥在我师姐那儿从来都尸骨无存的!”挥手走人。
留下一屋子嘴巴张成O状的食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