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人祸(3)
“还是昨天那些人吗?”
“应该是吧……你怎么了?”
“没事,没睡好。”丢脸。
“嘿嘿,是因为那个男生吧,就是他?嗷!”君男嬉笑着跑过来把头凑近,却被我使劲刮梳乱发而弹飞出来的梳子打到,痛叫不已。
“活该!”笑着把头发胡乱绑好,站起来,走到床边去够书架上的书和笔记本。
“是不是、是不是?啊?”一边揉着鼻子,君男一边亦步亦趋地坚持发问。
“是是是!”受不了纠缠,干脆爬到床上整理东西。
“你不是说已经拒绝了吗?怎么他还——”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把现代文学史扔到那里去的?
“我看他还不错啊,到底你为什么不喜欢?”
就不喜欢啊:人是不错,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没办法。这该死的书。
“哪一关?”
“我也说不清,总之头很难点得下去。”好不容易捞到放起来,狠狠地在床上顿顿大手袋让书放齐,“我后两节有课,你呢?”
“也是啊,我选修了你们这一科,你忘了?哎呀,时间还早啦,”按住我一直没停过的手,君男还不放弃:“那你还为他睡不着?”
“谁说是为他?”我愕然瞪眼。
“刚刚你自己说的啊。”
有吗?倒带一下,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自己心里的包袱也甩掉了,哪可能为他失眠。
“那你又说没睡好?”泄气地推我一把。
“我是啊。昨天没运动到,今天浑身上下疼得要死。”
这是我独一无二的妙处,别人是会运动疲劳,我是运动量不够就会阵亡的另类。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了来叫你。”君男站起来,准备回寝室突然又急转回身:“对了,马茹也要去打球,你知道吗?”
不会吧,她?
“昨天你先上楼了,我们去后面的迷你超市买水喝,碰到她。我就打招呼啊,”君男惭愧得不得了,“后来柯宇提到她跟你同寝室,阿臣就问她以后要不要一起玩。”
阿臣,那个矮个男生。
“她答应了?”那个娇娇女不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她运动?笑话。
“对啊,我当时也吓得半天都讲不出话。”君男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他们好象也约今天。”
所以本来今天我打算要躲远点的,谁知还是¬¬——
“怎么样,运动狂人?”这边老杨还在问。
“我……”
“今天人多,你要打几个小时都行。”
吓一跳:原来这个董安臣也会说笑啊,昨天看他一副小鹿斑比的样子,弄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他惊逃到树林里。
不过,老实讲,他本人和他的借口都实在很诱人。
呵呵,原来理科也是阴盛阳衰啊,今天下来的这些计算机系女生都很专业的样子,看来,真的可以玩个尽兴了。
抬手,抛球,漂亮的上手飘,红白相间的圆球划着优美的曲线飞跃过半场,我忍不住为自己完美的开场暗暗喝彩。
“嘭”,对面穿亮红运动装的女生双臂锁扣,微微回力,恰到好处地把球垫起,一传到位;老杨两腿微弯,双掌翻推,本已处于落势的排球再次稳稳飞起,该上网了。
不会吧,网前居然是马茹?!
正陶醉在对手的默契配合之中,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已经预感到要坏事。
果然,只见娇小姐轻皱眉头,微偏过头,僵硬地伸出纤细的双臂,畏缩地“等”球下落。
“扑”地一声,听就知道,球歪掉了,斜飞出去,直撞上网,无奈地弹落掉地。
扫兴。
低头皱眉:就知道一定会这样,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运动场和马大小姐根本犯冲嘛。
不要误会,我和马茹并没有什么过节。
坦白说,她只不过是因为家里条件好而显得娇气一些,人其实并不坏;主要是我对跟自己不同种的人会敬而远之:我这么粗鲁不拘小节,对方偏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上怕摔的人,刚入学的时候她就被我无心惹哭过好几次,从此两个人在寝室里相敬如“冰”,井水不犯河水。
“没关系的,大家第一次在一起打球,还没什么默契,多玩几次就好了。”
隔着张网,听到老杨轻言细语地安慰马大小姐,灵光一闪,抬起头来:呵呵,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面吧,就已经开始充当护花使者了?
不过,俊雅的长相再配上温柔的表情,简直可以入镜。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看到幸福的事情还是会莫名兴奋,一直觉得这是我的优点之一。
眼角不经意地瞟到旁边,唔——这是什么状况?
董安臣正弯腰捡球,栗色的短发反衬着阳光,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弧,轻风扫了几缕斜飞起来,露出他皱起的眉头和挺直的鼻管下紧抿的唇。
他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
正疑惑着,只见他站直身体,刻意避开什么似地从网前走回到这边来。
再看看那边不停自责和耐心相劝的两个人,哦,原来如此。
八卦本性又发作了,控制不了地对着对面站在马茹旁边的女生开口——
“你们班这个董同学技术真的很一般啊,我都接不到他的传球;我看你打得很好,能不能我们配合一下?”
“好啊好啊。”女生显然也是早有此意,兴高采烈地掀起球网就钻了过来。
“嘿嘿,对不起了,麻烦你,那边。”走过去撑起球网,故作抱歉地向董安臣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