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都打听好了，顾boss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燕鑫赶紧点点头，在一旁附和。

“真的？”

“真的！”这回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好，既然有人出钱，你们就去办吧。”姚亦南将两个呱噪的女人打发走。

刚打发走两人，顾昊宇的电话便进来了。

姚亦南接起，不客气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

“小南，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什么？”

“你爸爸的事情有希望了，如果可以，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办理假释。”

“……”姚亦南不语，反复回味着男人的话。

“小南？你在听吗？”顾昊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没有挺清楚。

“昊宇，这件事情，是你背着我运作的？”她淡淡的问道。

“恩。是啊，总得先讨好一下未来的岳父不是吗？不然小北和咱爸都不同意我这个女婿进门怎么办？”他笑意盎然的说道，像个大孩子，丝毫没有以往那种自以为是的冰冷。

姚亦南被他这样子逗的“噗呲——”一声笑出来。

“小南，这么多年，有什么也该放下了。你爸爸总还是你的亲人不是吗？”他说。

“这话由你口中说出来，我实在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姚亦南隐忍住心中的一阵酸涩，口上却笑着将矛头回指向他。

“小南，不管怎么样，去见见律师和你父亲吧。”

“嗯，私事下班再说。”她不置可否的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

很快，顾昊宇就安排了律师一同前往狱中探望姚父。

姚亦南站在那个巨大的铁门面前许久，这才搓搓手，抓着顾昊宇的衣襟一步步的向探视室那边走去。

其实，当然他父亲就是一个炮灰，主犯全都跑了，他父亲被抓包，当做典型判了刑。她的爷爷倒是非常有权有势，可是在知道自己儿子贩毒这件事的时候，一命呜呼。几个哥哥早就对这个兄弟感到厌倦，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顾昊宇之前和她讨论过过这个无问题，可是都被姚亦南用别的事情给打断了。

后来顾昊宇就背着姚亦南运作这件事情，其实倒也没那么复杂，贩毒是大罪，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而且，姚父只是一个小虾米。托托关系交些钱就能假释。

姚亦南没有想到他随便说说的事情，竟然真的运作起来。她对自己父亲的感情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楚。

若是说没有感情，可是为什么一提到他，她总是觉得内心隐隐作痛。可若是说她对他有感情，那究竟是恨，还是爱？

每每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面，让她既不能随心所欲的恨，也不能尽情的爱。

回头一想，她的生命里，对于家庭这个概念，竟然是一片空白。

也许这就是她害怕孩子，害怕结婚，害怕承诺的最根本原因。

小时候，她经常独自一个人看着那些被双亲宠爱的小孩子，他们每个都兴高采烈，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母亲亲手给她扎上可爱的粉色蝴蝶结，并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那时候，她看看自己空荡荡四周，就下定决心，她已经再也不带任何有蝴蝶结的装饰品。

她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不给的东西，她从不会强求。

……

她坐在探视间里面，双手交握，心底最深处却止不住的微微紧张。

不一会儿，那扇铁质的大门打开，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激动。

姚亦北站起来说道：“爸，最近怎么样？我给你寄的吃的东西和信都受到了吗？”

男人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姚亦南的脸上拉回来，笑着说道：“收到了，收到了，有些吃的东西不让送进来，但是信收到了。”

姚亦南直直坐在那里，岁月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走了容颜，她从未想到，十年后父亲竟依然苍老成这个样子。记忆中，他总是衣冠楚楚，意气风发。出色的样貌和身材让他走到哪里都好像能聚集四周人的目光。

那时候他是多么恣意昂扬，意气风发。

完全和现在白发弓背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直愣愣的想着，突然手上一暖，她抬头对上顾昊宇鼓励的眼神，那目光坚定有力，像是一个坚实的树，可以任她依靠。

顾昊宇对着她点了点头。

姚亦南这才好像有了一丝面对的勇气。

她一直以为，她是无坚不摧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懦弱。

“小南……”父亲欲言又止，满脸愧疚的看着她。

当年的事情，他在狱中也是知道的，为了他，女儿把自己卖给孔繁宇。这些年来，他一直盼望她能够原谅，也写了很多封手信出去，可是，她没有回过一封。他知道她是恨的，恨他们从小至大对她的疏忽，恨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给家庭带来无止尽的灾难。

后来，他渐渐也失去了希望。

可是今天，他重新看见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女，而是成熟又富有魅力的职业女性。

“你能原谅我吗？”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姚亦南心中猛地一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能原谅？不能原谅？

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原谅，因为他早就将他们驱除出自己的生命里面。

这些年来，他一直让自己活得精彩，唯有这样的骄傲和坚持才能支持她活到现在。现在，这个男人，突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