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53)+番外
“出了这么多汗,我去倒杯水给你。”说着,章渊安慰般拍拍他的后背,侧身打开床头灯。
柔和的灯光驱走了黑暗,郑辛脸色稍缓,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章渊接过水杯放在一边,默默坐在郑辛身侧,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等郑辛平静下来,他才调侃地笑道:“这么大人了,还做噩梦……我看以后得搂着你睡才行。”
郑辛勉强笑了下算是回应,重新躺回床上。
章渊见状,伸手将床灯的光调暗些,然后真的环住郑辛的肩膀,让他枕着自己,将整个人都牢牢圈住。
这个姿势让郑辛觉得有些别扭,倒是暂时忘记了其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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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栖山”是一处墓园的名字,就坐落于A市远郊。
这处墓园修建了有些年头了,因此看上去并不如何气派,甚至有些老旧。对A市人来说,除了出于各种特殊原因外,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将最终的归宿放在此处。
近些年,仙栖山越来越冷清,整个墓园也只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看守着,顺便进行日常管理。
传统节日外的大多数日子里,此处都没什么访客,老头也早就习惯了墓园里的寂静。
这天一大早,汽车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墓园的寂静。闻声而出的老头看到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天才想起上前询问。
年轻人一边下车,一边报出墓地编号。
老头听了“啊”一声,又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了年轻人好几眼。
这个编号他太熟悉了,是仙栖山最神秘的一块墓地。老头在这里看守了很多年,从没见人来探望过,但是每一年,都有一大笔钱打到墓园账户上,指名是这块墓地的管理费。
难道眼前这年轻人就是付钱的那位?
看守老头暗自猜测着,堆起笑脸上前招呼。
“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好。”年轻人做手势制止了,见他神色冷淡,看守老头叮嘱了几句,就缩回管理室去了。
郑辛独自走在前往墓园深处的林荫路上。
周围静谧无声,隐藏在树木和杂草后的墓碑偶尔露出一角,和喧嚣的城市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郑辛已经很久没踏进此处。他谨慎惯了,即使回到A市,也不愿意留下一点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
只有一次,去年过年时,郑辛在墓园外停了一整日。
原本打算尘埃落定之时再来的,但此时,郑辛需要人支持他走下去。
路像刻进心里一样深刻,郑辛一步不停,慢慢走着,最后在一块小小的墓碑前驻足。
看守老头还算尽心,墓周围干干净净的,显然被人时常打理。嵌在墓碑上的小照片虽然有些泛黄,但仍像十三年前那样清晰。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朴素的衣裳,笑得很温柔。
“妈……”郑辛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单膝跪下去,然后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渐渐地,像再也易制不住内心的悲痛,郑辛终于伏在墓碑上,泪水止不住地在脸上横行。
但就连这样的哭泣,郑辛都不敢放声,只埋头颤抖着,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犹如一只绝望的兽。
郑辛忽然想起章渊的母亲,同他的母亲一样有着温柔的笑容,深深爱着、关系着自己的孩子。但她可以看着孩子长大,看着他爱人和被爱着,同时优雅地老去。
而自己的母亲,却过早地沉眠于这一方狭小而冰冷的地方,只因她年幼的儿子还昏迷在病床上,罪魁祸首就这样草草了事。
如果.……如果母亲能看见这一切,她会不得安眠吗?她会责怪自己太软弱吗?
郑辛手指狠狠扣着墓碑,泣不成声地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一想到章渊在飞驰的车轮下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随之绞成了粉末。
但如影随形的罪恶感,越靠近此处,就越是利刃一般撕扯着他的灵魂,痛不欲生。
我该怎么办?
郑辛不断问自己,也问生死相隔的母亲,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太阳渐渐西斜,看守的老头一整天不见郑辛出来,有些担心,犹豫几次,还是悄悄过来看了看。
见郑辛一动不动地跪在墓碑前,老头不敢上前,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往回走。
远远看见管理室,老头脚下一顿,接着又加快了步子,口中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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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郑辛终于做了决定。
原谅我吧,妈妈……
他站起身,胡乱擦了擦脸,在墓碑前轻声道:原谅我这样自私,这件事就让我亲自来了解吧。
墓碑沉默着,墓园里也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郑辛周身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正藏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他的身体立刻紧张起来,猛地回头,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木和杂草,并没有任何人。
是错觉吗?
郑辛仔细搜寻着,却忍不住想,是不是母亲想告诉自己什么。
也许人在最无助的时候,难免会寄托于虚无吧。他胡思乱想着,终于挪动脚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说的话好像有歧义,其实是文开始收尾
大概还有一点点就完结了
34、如此 ...
章渊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第一个想法是,自己一定被坦克碾过了,否则怎么会全身像粉碎过一样疼。
他的大脑还处于沉重而迟缓的状态,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不算舒服的床上。他试图坐起来,然后发现全身的肌肉根本不听使唤,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