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烧(2)
我跟了他,那一刻起,他便成了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
即使被爹爹知道了我这种败坏家风,自甘堕落的行为,一怒之下,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陶醉在他的占有之中。
他把我接入宫,安置在他的太子宫,和他朝夕相对,共迎晨昏。
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快乐到心快要揉碎。
他二十岁那一年,继承了皇位,成为了一名有道明君。那时候,他没有任何后宫,只有我一人。
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专宠,也理所当然的自认为,会一辈子享受他的专宠。
然而,世事总是嘲笑人的愚蠢。
他二十二岁那一年,终于还是迎娶了宰相的女儿为后。
我哭,我闹,我和他冷战,像个泼妇那般寻死觅活。我受不了和别人分享他。我为他舍弃了一切,而他却终究负我,要我情何以堪?
他一开始会好脾气的哄我,劝我,逗我,讨我欢心。但是,很快,他就烦倦了我的“不识大体”。就着我的冷淡,也冷淡了我。
迎娶进一位位权臣之女,一位位王朝里才貌兼备的美女。而他赐给我的朝露宫,成为了冷宫,和外头的繁荣相反,萧索得近乎于死寂。
忽然一个夜晚,浑身酒气的他,不知为何想起了我这个被他弃置的废物。莅临我的冷宫,不是求欢,他从来不与我求欢,只是强要。
一次次地强悍,霸道地要我,就如同往昔的每一日。
早就被自己拖坏了的身体,怎堪忍受他的需索?我又是病得一发不可收拾。病重时,我就一次次鄙视,嘲笑自己,因为他,竟然变得像个无知的妇人一般。让人倒尽胃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下贱无耻。
他面对病中的我,美丽的眉紧锁着,一次次叹息着抹去我的泪水。那时,我的他回来了。
我所有的伪装彻底摧毁,我又成了他的禁脔,他的奴隶。
他对我说,他心里有我,无论娶了多少后宫,都为我保存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他娶她们,是为了政治,为了王权,为了传宗接代。
他是个王,就有身为王的无奈。
他要我理解他。
可是,他何时理解过我?我又何尝不是令老父伤透了心?为了他,舍弃了一切?
他是王,就和我不同?
是了,他和我不同。他比我来的狠,来的绝,来的理性。
然而,我却妥协了。纵使有那么多的怨恨,还是妥协了。我知道,我离不开他,离开他,生不如死。
从此,我不再走出朝露宫半步,因为,在那个天地里,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而我,也是他的,他的唯一。
我自欺欺人的梦幻,终于被这个新科状元撕碎。
他年轻,漂亮,而且聪明。
从来不出朝露宫的我,竟然因为他半个月的冷落而鬼使神差地走出去,也就看到了他和他的交欢好事。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坍塌,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哭,哭得泪都干了,哭得血从眼睛里流出来。而他,不知道,他正在沉迷于那个美人。早把我这个三十岁的老头子忘在了脑后。
当我的心,死成灰时,我逃了。
逃出这个他一手打造的奢华牢笼,逃出这可怕的梦境。
我无颜再回家中,也得知早已无家。在我沉醉于他的宠幸中时,他早已将我家抄家,仅仅是因为我家老父的势力日益壮大,他必须防微杜渐,铲除祸患。
我应该感谢他留我一命吗?
不,我恨他为什么没有将我一起送死!也就不用再遭受这样的痛苦。
而后,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我,被一个小姑娘收留,那么善良纯真的姑娘……
结果,才三天!!仅仅是收留我这个扫帚星的第三天,我就被抓了起来,关入这个地狱一般的死牢。同时,害得那个可怜的,无辜的姑娘丧命,死无全尸。
我是个罪人,早就不该活的罪人!
眼盲,心盲的罪人!
让我死!给我个痛快,让我去死!
我哀求他,即使发不出声音,也用我流血的眼睛哀求他,求他念在曾经的情分,给我个痛快。
他没有,他给我的始终是残忍的冷笑。
直到我闭上眼睛,都是笑,冰冷刺骨,犹如那一年,那结冰的湖水那么酷寒的冷笑……
下
我像一条狗,被锁链禁锢。
我不如一条狗,狗被拴住脖颈,是为了防范脱逃。我被锁住锁骨,纯粹的侮辱。
他不给我死的机会,一次次,一遍遍,将我从死亡边缘残忍的拖拽回来,他要我活着受罪,因为他认定了我的背叛。
他可曾明白?他早已喜新厌旧,摒弃了我,我的出逃何谈背叛?只是逃离而已。逃离现实,逃离伤心。
他不要我,也不许我离开,生死,都要由他操控。
他可以遗忘我,却不许我不去正视他,要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何其霸道,何其残酷。
他会牵着那锁链,让我周游过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让我接受所有鄙夷的洗礼。再将我锁在一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和他的新欢交欢,看着他们痴缠,做着曾经他和我做过的那些事。那些我以为是他爱意表达的的事情。
让他的新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得到他的疼宠,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女人会枯萎,男人也会,我在一点一滴地衰竭,干枯。血液,一天天从我的身体里减少,被他的无情抽干。
我从来不知道,交媾是那样令人作呕的一种事情。那个时候,人会将所有丑态尽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