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之城(43)
“智雄呢?”夏夕问道。
“他加班。”
“你病成这样,他还加什么班?”夏夕铁青着脸,捞起电话。
“妈,你把电话放下。”
见夏夕不理,遵义伸手把设在床头的电话线齐根拔掉。
夏夕严肃地看着女儿:“你们到底怎么了?”
遵义便把实情和盘托出。
夏夕想不到智雄会单独带着柯俊去做亲子鉴定,更想不到他不仅在外面搭上女人,甚至就从此离家出走,十有八九是搬到那个女人家去住了。
夏夕什么也没说,她去厨房煮粥。独自呆在厨房时,她的眼圈红了,她知道遵义是个好强的孩子,如果不是悲痛欲绝,她是从来不向母亲诉苦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
由于夏夕的心里还挂着放学回到她那去的柯俊,她安慰遵义道:“你好好养病,柯俊在我那儿你只管放心。”想了想,又道,“和智雄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遵义叹道:“离吧。”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难道我还拖着他不成?”
“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
“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这种事不能太草率。”
“妈,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望着绝望中的女儿,夏夕的心都碎了,但是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尽可能保持情绪上的稳定,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怜惜是毫无用处的,失控的大喊大叫只会让遵义更
加心烦和痛苦。
夏夕走后,遵义用被子蒙上头,痛哭了一场。
而这个夜晚,夏夕并没有睡,在给柯俊检查完作业之后,又在睡前给她讲了故事直到她熟睡。
子夜,夏夕在灯下给浩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这种方式是有一些古老,本来,她是可以挂电话的,但是她觉得许多事在电话里说不清。而且电话是没有回味空间的,她必须要让浩雄负疚,是这场家庭灾难的
元凶。他必须要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而且也只有他说得清楚,否则这么不明不白的,让遵义心中的委屈怎么化解?又叫遵义将来怎么做人?
昏睡中的遵义是在凌晨醒来的,这个晚上,她做的竟然全都是美梦,是她与智雄在一起时的一个又一个甜蜜的日子。她还记得她生柯俊的时候,是半夜三点多钟
推出产房的,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候在外面的智雄,智雄见到脸色无比苍白的她,甚是心痛、感激。他说他是爬墙进来的,因为在家实在睡不安生,总担心会出什么
事,所以才跑到医院来,果然她半夜就生了。
当时她没什么奶水,柯俊基本上是吃奶粉长大的,有一次智雄去深圳出差,别人都在沙头角买一些花里胡哨的稀罕东西,智雄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进口奶粉,要
知道那时候的人是很迷信进口奶粉的。
最让遵义难忘的是她曾经被牵扯到一场官司之中,这是一个命案,死者的家属号称死者由于输血出了问题致死,而当天为他提供血源的血站值班人员恰恰是遵义,
这真是一件百口莫辩的事。是智雄不顾一切的查找有关线索,跑了整整三个多月,掉了8斤肉,终于找到了死者生前已是艾滋病感染者的关键证人。
往事,洪水一般地拍打着遵义已脆弱至极的心坝。
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以前的追忆是事实,而现今发生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事实?她问自己,她真的要离婚吗?彻底地失去这个男人她真的不后悔吗?!
(六十五)
上班时间,智雄在汽车队组织全体人员学习安全条例。
这时他的办公室有人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智雄来到会客室,十分意外地发现是浩雄坐在沙发上等他。
“哥,你怎么来了?”
浩雄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并没有回答智雄的问题,只是垮着脸问道:“智雄,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智雄不语。
浩雄气道:“你知不知道遵义都病成什么样了?”
“她又没给我打电话,我怎么知道她病了?”
“她怎么给你打电话?你背着她去做亲子鉴定,又搬到别的女人那去住……智雄,你真是太荒唐了。”
“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不少事,原因我就不说了吧。”
“我就是来跟你说原因的,你不用做出给我留几分面子的姿态。我就是要当面告诉你,我是跟遵义谈过恋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并且没有任何旧情……至于她到北京为我的手术做陪伴,也完全是把我当成困境中的亲人来帮助。我想,这件事是不难说明白的,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必大做文章吧。”
“我不理解遵义为什么对做亲子鉴定反应那么大,这件事不是已经还给她一个清白了吗?但是哥,我真的不愿意陷在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泥潭里……”
“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旧情。”
“是这样吗?你看看你一脸的焦虑,而且是中断了工作赶来的……遵义病在床上,你比任何人都着急,恨不得把我吃了,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
“那是什么感情?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必须马上搬回家去住。”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凭什么做我的主?”
“就凭我是你的亲哥哥,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就凭着遵义是个好女人,时间已经证明了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