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病了么？

恍惚之间，攸然突然抬头，四目在瞬间相对，似要将对方的灵魂看透。回过神来时，不由一阵尴尬，脸微微发烫，撇过头道，“我先出——啊——”

衣角被人拉住，扭头正见攸然伸手，只轻轻一拽，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随之朝一边摔倒。

一个温暖的怀抱适时接住了坠落的身子，止住尖叫，腰被攸然扣住，这样的姿势比刚才那一眼更加令人……无比尴尬。

感觉到脸颊滚烫滚烫，欲推开攸然，没想到他愈发的用力，将我紧紧捆住。

“攸然？”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手，歪着头打量他。

消瘦了很多呢！

脸颊白得吓人，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吧！？眼眸幽暗深透，似将千万道光芒吞入其中，深不见底。

迷惑于这一片刻的温暖，只觉得他的肩宽厚沉稳，像能撑起一方天地，从此风雨不再侵入。

见他久久没回答，不由又叫了一声，“攸然？”昏眩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感到无比诧异，明明是在荇州比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咳咳……”轻咳从他薄唇中溢出，听得一阵心疼，来不及多问他便伸手帮他捶背顺气。

“你怎么了？好些了么？”

“诗诗，”他抓住我的手，灼灼目光紧盯着我，“你想走么？想离开皇宫么？还是不想做皇后么？”

错愕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起这样问题？

“回答我，诗诗。”他逼问道，不容我多想。

“我不想做皇后。”但也不想离开你……心里默默地说着，却无法说出口。如果要待在攸然身边，势必得留在皇宫，但我习惯了自由，习惯了散漫的生活，不会因为想留在他身边而选择囚禁自己的身心。

因为，一旦成为皇后，从此之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不再属于自己了，母仪天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扪心自问，我自知自己做不到，做不到皇后的宽容大度，做不到皇后的乖巧贤惠。

他的眼眸一暗，垂下的睫毛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相拥相抱，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那么，远的又是什么呢？

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颈脖，头埋在他的肩上，闭着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原先的熏香已被药香代替，为何那么苦的药汁，换做他喝过，就透着一股清甜？

攸然，能不能为我……抛弃皇位？

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常常为男主角不要江山要美人，为了女主负尽天下的举措而感动。内心深处也幻想过，攸然会为我而放弃皇位。

可惜，只是幻想……

“诗诗，你走吧！”

那一声淡定，最终连幻想也破灭了。

攸然说道，放开手，将我拉起。

“你说什么？”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诗诗，你走吧！”他垂下眼，不看我，冷冷重复道。“我放你自由。”

“攸然，发生什么事了？”隐隐觉得其中不太对劲，我反子拽住他问道。

“没什么，你走吧！”他挣脱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什么都不说清楚就想赶我走？我定定看着他，双眼不放过他脸上丝毫情绪，“攸然，到底怎么了？”

他不停地逃避我的视线，搅在一起的手不住颤抖，嘴唇微动，却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他到底怎么了……

“攸——”

“咳咳……”剧烈的咳嗽盖住了我声音，攸然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着嘴不停地咳着，咳了那么久没有停过，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

顿时六神无措，我慌手慌脚地替他顺气，轻拍他的背脊说道，“慢点慢点……”

良久，他停了下来，双颊因为咳嗽而染上一层不健康的潮红，眼眸氤氲，淡淡的水汽覆盖住那晶莹的光泽，发丝微乱，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诗诗，你走，不要在这里！”

“你——”这个样子还不忘赶我走，容攸然，你对我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一时气结，我咬咬嘴唇，道，“原来你这么不想看到我！”说罢转身往回跑去，内心的失望如同潮水一般，起起伏伏，侵卷而来。

“林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停下脚步，不知何时前边竟然出现一个人，青衣黑发，眉眼淡淡。

“你是……容希夷！？”依稀记得这个人，我差异问道。

卷二 笙歌散后酒初醒 第一百三三章

青衣男子尔雅一笑，颔首道，“还好，没来太晚。”

没来太晚？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你该回去了。”宽袖一挥，一股青草香味扑鼻而来，几分熟识，却一时间记不起来。

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道人影，我揩干眼角的水雾，赫然发现那人竟是鱼汀！？

多少次对着铜镜梳妆时才看到的脸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几分骇然。

鱼汀她……回来了！？

那我现在是在谁的身体了？

退开两步，四处张望想要找一面可以照出自己容颜的镜子。

“姐姐，是你叫我么？”鱼汀笑吟吟问道。

“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是我叫你。”容希夷神情淡漠，“你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为什么？”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为什么突然要我离开？

“姐姐，你不属于这里！”鱼汀点头，上前欲拉住我的手，“快跟我走吧！”

“等等，”猛然间察觉到不对劲，身边的场景不知何时又变幻了，铺天盖地的白雾涌了上来，“这里是哪？攸然呢？攸然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