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西风(20)

这副神情，让她不由想起很久之前，在沧州白府后山时，她向他求教吹箫。

那时候，云淡风轻，不惹世间尘埃。

却不料世事无常，不知从何时起，他，和她，都莫名地卷入这个无形的漩涡之中。

有小倌来请上二楼雅间，白惜之见云小姐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去看那台子上的公子。

“那位公子是何人？”云小姐问小倌道。

小倌微微一笑，道：“是慕公子。”

“慕公子！？”这一回不仅仅是云小姐，连云落和司徒焉容都露出惊异之色。

如此可见，这位慕公子非比常人。

小倌扬眉，几分得意道：“慕公子本不轻易献唱，只是今日万花楼来了贵客，一定要慕公子唱一曲。几位小姐要运气，慕公子刚唱你们便来了。”

“你说的贵客，指的是谁？”云小姐追问道。

小倌左右看看，见附近无人，才轻声道：“小的也是听说的，几位客人切莫宣扬，据说几位皇女今日来万花楼。”

话音一落，司徒焉容面色微变。

“皇太女可有来？”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听到“皇太女”三个字，小倌缩了缩脖子，畏惧地看向司徒焉容。

司徒焉容面色愈发难看，伸手拽住小倌衣襟，微微用力，将他提起来。

“快说！”

“表弟！”

“表哥！”

云家姐弟正要上前劝阻，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没想到焉容如此挂念我！”

司徒焉容手一松，抬眼瞥见不远处的女子，斜倚在门边，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

顿时，他觉得刺眼不已，连同心，也微微作痛起来。

他曾对白惜之说过，婚姻于自己而言，只是一场利益。

嫁给皇太女，为司徒家谋求更多的好处。

但这一刻，他忽而觉得，或许不止如此。

岁月如梭，带走了往昔最美好的记忆。

少年时相知相恋，一去不返。

感情如浮萍，风起，便散了。

余留下的，是风在水面上扬起的痕迹，不需多久，便归复平静。

却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PS：唔，毕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便没有爱情，却有这么多年的情份，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了。

皇太女会那样对待白惜之，也是出于嫉妒。

所以啊，之之和焉容小弟还有漫漫长路要走╮(╯_╰)╭

☆、第030章 (1460字)

司徒焉容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往外走。

白惜之见状，毫不犹豫跟了上去，皇太女瞥见白惜之的背影时，不由眯了眯眼，眸中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

“惜之！”云落欲追上去，却被云小姐拦下。

“落儿，莫去。”云小姐说道。

云落不解：“为何？”

云小姐悠然一下：“有白小姐在表弟身边足够了。”

“姐姐，你不是喜欢表哥么？”沉默许久，云落问道。

“是啊，”云小姐颔首，没有否认，“但喜欢，不代表非他不可。”

云落愈发糊涂。

云小姐轻笑，摸了摸他的发梢，道：“落儿还小，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要记得，喜欢，并不表示一定要拥有，有时候远远的欣赏，比得到来得更为舒心。”

云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看到白惜之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时，又好似有些明白。

大概，姐姐对表哥的感情，就像自己对惜之的，喜爱有之，依赖有之，欣赏亦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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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焉容直直向万花楼外冲去，一路上但凡有阻拦者都被他单手劈开。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算不得什么难事，但白惜之却走得跌跌撞撞，为了赶上司徒焉容的脚步，险些摔倒在地。

直到跨出门槛，楼内的喧嚣仿佛在刹那间褪去，外边的阳光直射眼底，让司徒焉容不禁伸出手，遮挡住这刺眼的光芒。

眼中有什么热辣的东西，随时随地要掉出来，不受控制一般。

“公子！”

熟悉的声音，司徒焉容怔了怔，指尖揩干眼角，垂眸淡淡道：“你怎么舍得出来？”

白惜之一愣，被他这一问噎了一下，隔了一阵才讪讪笑：“小的是公子的女侍……”

“若不是呢？”司徒焉容突然问道。

不是？

白惜之发懵，不懂他为何要这么问。

“若你不是我的女侍，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还会追出来么？”司徒焉容咄咄问道，似要通过这个问题寻找一个答案。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白惜之心好似蓦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回答：“若公子不认识小的，是否会将小的从牢狱中救出？”

司徒焉容拉了拉嘴角：“你是因我而进牢狱，若你我不相识，我怎会救你出来？”

“公子也是啊，跟着小的去万花楼，若彼此不相识，小的又怎会贸然追出？”

司徒焉容哑然，方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好生无理。

“是我无理取闹了。”他歉然一笑。

白惜之摇了摇头，轻声道：“为公子排忧是小的分内之事。”

“排忧？”司徒焉容挑了挑眉，听出她话中有话，“如何排忧？”

白惜之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漾起淡淡的梨涡，虽不是绝色，却在艳阳之下让人感到一丝挪不开眼的惊艳。

司徒焉容感到心跳骤然加速，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女子，因她瞬间绽放的美丽而沉迷。

这世上，有一种美，不在容颜的多么艳丽，而是发自里内的芳华，足以遮蔽一切，只留下那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